隻見荊棘叢林中的一塊空地上搭著一個低矮的帳篷。


    男子鑽進帳篷裏取出一封信箋,交到落木手裏。


    落木才接過,男子突然往後一躍而退。落木吃了一驚,還來不及反應,突覺得手心一涼,手中信箋突然炸裂開來。


    炸開的信箋,裏激射出一片水箭。


    饒是落木退得再快,依舊被七八支淩亂的小水箭穿體而過。


    炸裂的水箭落到沙地上,立刻化成一片迷霧,將附近籠罩其中。


    良久,迷霧中的落木強忍不住的一聲咳嗽聲打破了沉默。


    “居然這樣都沒死?”男子的聲音在迷霧中帶著些許詫異:“你是誰?”


    落木笑了笑道:“我是青衣鋪子的明老板啊,你怎麽連我都不認得了?”


    “你不是!”男子道:“青衣鋪子的明老板根本不知道我姓宮,他也從不會用宮大人的稱謂稱呼我,而且青衣鋪子的明老板並不姓明,那隻是他潛伏時候的假名假姓。”


    “靠!”落木撓頭道:“還以為能糊弄著騙過你的,沒想到才聊了幾句,漏洞就這麽多。”


    “你偽裝誰不成,偏要偽裝成一個潛伏的密探。”男子冷笑一聲道:“你不知道探子是最難易形的角色嗎?”


    “受教了!”落木冷冷道:“那麽,請問,你又是誰?”


    “你既然知道我姓宮,就應該知道我是宮家人。至於我是宮家何人,對你而言還重要嗎?”男子道:“惹上宮家,在夜月,你隻有死路一條。”


    “不在夜月呢,總該留條活路吧。”落木笑了笑道:“這裏是現在是五公子的地盤,現在也算是月牙鎮的地盤了,宮家的爪子還伸不到這裏吧。”


    “如此說來,若我所猜不錯,你應該是月牙鎮的人。”男子道:“五公子的地盤是夜月之地,月牙鎮是五公子領地,不管這裏是月牙鎮的地盤還是五公子的領地,也都是夜月之地。”


    落木冷笑一聲道:“若是,你身為宮家子弟,為何要在這裏躲躲藏藏?什麽時候,宮家子弟在夜月也見不得人了?”


    男子略微一愣道:“躲藏是我們密探的家常便飯,必要時,就是在錦衣城,該避得避,該躲照樣得躲,這與宮家子弟的身份無關。”


    落木搖了搖頭道:“在我看來,你藏身此處,隻與一點有關。”


    男子漠然不語。


    落木接著道:“在月牙鎮之地,管你何人,何等身份,隻要意圖對月牙鎮不軌,你隻能象狗一樣趴著,象地鼠一樣躲在地洞裏,不見天日。”


    男子聞言,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怒道:“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落木冷笑一聲道:“不,我是怕你死得太快!”


    說著,一揮手,斬鐵脫袖而出。


    落木隨手一抓,一道火光從斬鐵閃出,一片火雲頃刻在空中形成。


    霧氣迅速在火氣的燎燒中消散,露出男子和落木的身影。


    男子臉色微變,腦海中立時想到一人,他指著落木道:“你,你是落木!”


    落木道:“既知是我,還不束手就擒!”


    男子收斂臉色,一劍在手,道:“區區小兒也敢如此囂張,在月牙鎮中,我還忌憚幾分,此處,隻你一人,能耐我何?”


    落木淡淡一笑,道:“你怎知隻有我一人?”


    他的話音還未落,火光下身影突然一晃,黑衣少女破影而出。


    黑衣少女也不說話,手中黝黑的夜薔薇,毫不猶豫地一劍刺出。


    男子上次在落木家中吃過一次黑衣少女的虧,此時乍見黑衣少女出現,心中暗自戒備,見她出劍,立刻將劍器霧息散發出來,霧氣瞬息將他身影護住其中。


    可惜,黑衣少女這一劍並沒有直接刺向他,而是刺入到了地麵黑影之中。


    夜薔薇的劍身,融化在黑影之中,地麵黑影迅速放大,將附近覆蓋其中。


    霧氣之中,突然聽見男子發生一聲刺耳的尖叫。


    隨後裹著霧氣,一躍淩空而起。


    落木手中斬鐵往下一壓,火雲跟著往下一沉。


    火焰下略,裹著男子的霧氣一觸即刻蒸發,沒了霧氣,男子的身影馬上暴露無遺。


    男子抬頭看見火焰壓頂,隻得又落回地麵。


    他雙腳才落地,地麵黑影中鑽出黑色的薔薇藤蔓影子,將他雙腳迅速纏住,薔薇帶刺,刺頭紮入褲腿,男子又是一陣刺痛。


    男子耐不住疼,怪叫一聲,手中之劍,繞身一圈,猛斬薔薇藤蔓。斬過之後,藤蔓落地,他無心再戰,乍見左方火光與影子露出空綻,立刻躥跳起來,往左前方狂奔過去。


    待他衝到空綻之處,心中正暗喜,突然眼前一黑,隻見一個籃子迎頭一把梭過來,正好把他兜了進去。


    籃子順勢往前飛去,直到落木身旁才緩緩落下。


    見籃子落穩,落木低頭一看,隻見男子身在籃子之中,被籃子自動隔離在一個小空間中。在其中,任由他再如何蹦跳飛越,始終都出不了籃框的限製。


    落木見狀大喜,朝黑衣少女道:“難怪十三那個猴頭見不得這花籃,粼姐姐送的還真是個好寶貝,不僅裝得了花果,大個活人也照樣裝得下去。我不過試一把,還真就能把這廝弄進去,這可省得我們許多功夫。”


    黑衣少女靠上前來,也朝花籃中瞧了瞧,隻見男子在花籃之中,急得滿頭大汗,又蹦又跳,卻怎麽也無法脫身出來。


    眼見男子已被困住,她也不多話,手中一抓,夜薔薇重回劍身,地麵的影子聚攏回來,她的身子在黑影中消失了下去。


    對黑衣少女的消失,落木已經習以為常。


    他低頭朝籃中道:“喂,宮家的,你就別白費勁了,你已經困在我的寶器之中,器息全無用處,再掙紮也是空廢力氣。”


    男子聞言,停了下來,抬頭望向籃子上麵的落木,道:“落木,你暗算於我,好生無恥,有本事,放我出來再戰。”


    “我的火息正好克製你的霧息,不要說你我同境,就是再跨一境,再戰你也必敗無疑!”落木道:“況且,是你自己跳進我籃子的,這叫自投花籃,自投我花籃之中,是你自己眼光太好,怎好反誣我暗算?嗯,嗯,作為投進我花籃的第一人,我覺得吧,你應該倍感榮幸啊。”


    男子呸了一聲,不再蹦躂,他沉默了會,漸漸冷靜下來:“夜月與月牙鎮的關係,現在雖然十分微妙,但也還不至於彼此撕破臉。落木,我雖潛伏入月牙鎮,但並未對月牙鎮有所不軌。我的目標也不是你,你我本沒必要彼此相爭相殺。”


    落木哦了一聲道:“似乎有點道理,難道你的目標是林千畝?”


    男子坦然點了點頭道:“是的。這點告訴你也無妨,林千畝雖然參與了夜月與月牙鎮的那一戰,但據我所知,他並非你們月牙鎮本地人。你沒有足夠的理由必須袒護於他,況且你也護不住他,他必須死!”


    “我沒有足夠的理由護他,那麽,你們有什麽理由必須要殺了他?落木道:“因為宮城之死與他有關?”


    男子道:“宮城是宮家之人,他得罪的若隻是宮家,或許還有條活路,但宮後娘娘不僅僅是宮家人,她也是夜月的皇後娘娘,他得罪了宮後娘娘,那就必須死!”


    落木道:“如此說來,我就沒有理由相信你潛入月牙沒有不軌的意圖了,殺死宮城,我也算是幫凶。你們會對付林千畝,沒理由會放過我。”


    男子急道:“你和林千畝是兩回事......”


    “毋庸多言!”落木打斷他的話,冷冷道:“林千畝的事,我們月牙鎮管定了。或許,你應該慶幸你們還沒找到林千畝,否則,此刻,你就該為他陪葬了。”


    說完,落木不再聽男子掰扯,伸手一提,將花籃縮小,放回衣袖之中。


    收拾停當,他召過白馬,將馬頭牽過來,細細查看了一番,發現不知何時,馬兒原本變得通紅的雙瞳,已經完全消退了去。


    落木怔怔地呆了會,想到些什麽,自言自語道:“罷了,終究還是沒能逃脫江姨的魔爪啊!”


    他取出地圖,再次確認了下路途,騎著馬兒朝愚室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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