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朝靜樓台微微點了點頭,回頭將目光重新轉向衙庭裏麵。


    衙庭裏,少年雙目緊閉,依舊還在冥睡之中。


    龐小郎大咧咧地癱在靠椅上,酒勁還沒完全散去,胖乎乎的臉紅通通的,時不時地打出一串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此刻,金玉的眼光就像看著滿桌的金銀,溫柔地閃閃發亮。


    靜樓台默默拍了拍金玉的肩頭,金玉微微一笑,笑容裏略帶了些許苦澀,他搖了搖頭,也沒有說話,轉身孑然離去。


    靜樓台信步走進衙庭裏,先看了一眼庭角的燈火,然後看了看呼嚕呼嚕的龐小郎,最後將眼光定格在少年身上。


    少年在他的目光下,不知不覺中將眉頭微微皺起。


    靜樓台伸出食指指頭,輕輕點在他剛皺起的眉頭上。


    少年的眉頭漸漸泛起一個印記,一縷古怪的器息在印記上縈繞不散。


    靜樓台收起食指指頭,換成中指按在印記上,一股器息從他指頭透出化成劍意,在印記上穿透而入。


    原來縈繞在少年印記上古怪器息,瞬息消散了去,隨著這股器息消退,印記也漸漸黯淡下去,直至消失。


    少年皺起的眉頭也隨著印記消失而疏散開來。


    做完這些,靜樓台沒有繼續在鎮衙立停留,他抬腳起,步伐落下的時候,人就已經回到了月牙西舍。


    近水的紅鯉似有所感,眯著的眼微微眨了下,半睡半醒之間嘴裏悠悠吐出一個泡泡。


    月亮倒映在池中央,蓮花靜靜地開放。


    ......


    青雲布衣今晚沒有繼續在月牙鎮留宿,月色下,騎著瘦馬,穿過柳灞,單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戈壁沙丘的夜色裏......


    萬裏之外,夜月王宮明鏡台中,夜月王夜月幕一正打開幻屏,觀看月牙鎮之戰的影像錄影,這份影像在戰局結束之後,青雲布衣就以最快的速度傳送了回來。


    略過一些無關的細節和垃圾時間,夜月幕一現在已經在看第三遍了。


    宮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宮青柳婀娜的身影從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宮青柳的出現,夜月幕一的眼光依舊一動不動地注視在幻屏上。


    宮青柳沒有打攪夜月幕一的注意力,她繞過幻屏方向,放輕腳步走到桌前,芊芊素手取過桌麵上一把精致的茶壺,徐徐倒上一杯,溫溫柔柔地給夜月幕一遞了過去。


    夜月幕一十分自然地伸手接過杯子,卻並沒有喝,而是放回到了桌上,自始至終,他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幻屏。


    幻屏裏,雲小韻、少年、落木、斧小曼的身影一次一次被他反複定格,最後幻屏的畫麵被最終定格在了落木身上。


    他凝視著落木的身影,良久之後才轉移視線,端起剛放在桌上的茶杯,小啜了一口。


    宮青柳恭順地垂手站在他的身旁,直到此時才小聲開口道:“王上,妾身敗了,都是妾身逞強惹的錯,您懲罰妾身吧。”


    夜月幕一嗯了一聲,牽過她的手,讓她依著自己坐下:“青柳,你不用自責,無妨。這一戰,你雖是敗了,卻未辱使命。”


    宮青柳嚶了一聲,豐盈的身軀柔弱地順勢倒在夜月幕一懷裏,歎息一聲道:“可月牙鎮終究還是丟在我手裏了。”


    “那是我送給小五的,並算不得丟。”夜月幕一抬頭望向窗外,似有所指道:“既然你敗了,那,就是他該得的。”


    宮青柳凝起眉頭,似有些不甘,但終究還是放下了眉頭,輕聲道:“我明白的。”


    “王費的人都清理掉了嗎?”夜月幕一微微摟緊宮青柳問道。


    宮青柳吐氣如蘭,仰頭望著夜月幕一道:“留在宮裏的都清理幹淨了,可惜被他帶出去的都逃走了,現在還沒查到蹤跡,應該已經不在夜月境內了。”


    “走了就走了吧,那是本王拿來試探月牙鎮,也是送給靜樓台祭旗的試刀禮。但本王小看了小五,沒想到他還能藏拙出逃,逼得王費提前露出了原形,也可惜靜樓台當日碰巧不在月牙鎮,惹出了些意外的事端。”夜月幕一道:“說來也算是王費的氣數未盡,命不該絕吧。”


    宮青柳嗯了一聲,道:“可惜了王上一番籌劃。”


    夜月幕一微微一笑道:“籌謀再深,也難敵天意。是他命未到絕時,由他去吧。”


    宮青柳道:“鬧了這麽一出,王上可查出這王費究竟是翼族八大將中的哪一位?”


    夜月幕一略微沉默了會,眉頭微微皺起道:“尤未可知啊。”


    宮青柳道:“早知他要逃去,妾身真該找機會先行試探一下,揭出他的老底才是。”


    夜月幕一搖了搖頭道:“這麽些年,他都謹小慎微地隱藏在宮中,沒有露出過破綻,你若試探,我好不容易養在眼皮底下的這條大魚早就逃去了。”


    宮青柳麵帶不解道:“王上既怕他逃了去,為何這次又肯放他出去。”


    夜月幕一道:“物盡其用,既是養的,總不能白養,到了被人點菜的時候,該上桌時還得端上桌。”


    宮青柳道:“王費這條魚再大,也大不過靜樓台。要釣出靜樓台這樣的巨鯨,沒條大魚做活餌是不行的。也難怪養了這麽久,王上舍得把王費端上月牙鎮的餐桌。”


    夜月幕一道:“月牙鎮之行,王費是餌,但釣大魚,隻上一個餌料是不夠的。”


    宮青柳道:“妾身撒出去的那些個餌,不知王上是否夠用?”


    夜月幕一低頭在宮青柳鮮豔的紅唇啄了一口,道:“分量剛好,青柳,在這宮裏,也就你能為本王分憂。”


    一片紅霞飛上宮青柳的額頭,她將臉埋入道夜月幕一胸口,身子恰到好處地扭動了一下,道:“王上無需安慰妾身,妾身雖已盡全力,將手中能撒的好餌撒了出去,但卻連流劍的劍意都觸而不發,更不要說引出靜樓台了。”


    夜月幕一單臂繞過宮青柳雙膝蓋,將她整個身體抱到身上,笑道:“青柳,本王不是刻意安慰你。本王這次要釣的不是靜樓台,你的餌正好夠用。”


    宮青柳身軀一震,從夜月幕一胸口抬起俏臉,吃驚道:“難道月牙鎮裏還有比靜樓台更大的魚?王上,你要釣的究竟是哪一位?”


    夜月幕一右手輕一拉,將宮青柳身上的衣裳悉數扯去,左手指了指正定格在幻屏裏的落木道:“當然是他!”


    宮青柳顧不上羞澀,偏頭閃過夜月幕一壓過來的身軀,順著他的手指放下看去,幻屏裏,落木正一劍手指天,黑炎飛刀瀟瀟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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