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朱厚熜猛地將秦王劍狠狠的插入地上。


    秦王劍周身飄散出黑色的絲線,不斷的糾纏在焦明的身上。


    盡管焦明不斷的掙紮,但是那些與六天故氣顯然淵源頗深的黑色絲線卻如荒草般生生不息。


    很快,隨著一聲悲哀的長鳴,焦明便被收入秦王劍之中。


    而朱厚熜來不及喜悅。


    就像這個世界數不清的魑魅魍魎一般。


    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製止的。


    若想要平定,非要用上百的時間,幾代人前仆後繼才能徹底將其清除。


    處理掉了眼前的焦明,那在趙家上空曾襲擊過朱厚熜的羽人便再一次在此處露出了行蹤。


    那被白羽包裹的手掌幾乎在一瞬間便已經接觸到了朱厚熜的後背。


    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朱厚熜的心髒一般。


    朱厚熜嚐試躲開這一擊。


    但四周那如同置身於粘稠的瓊脂一樣,渾身被禁錮的不得運動的感覺還是讓朱厚熜心中一沉。


    地宮那陰暗的天空不知何時變得潔白如雪,那些白色的羽毛窸窸窣窣的從天空上落下。


    不斷的填補著天空和大地。


    “攝魂拘靈!”


    身後那不帶著一絲風聲,以一種詭譎異常的方式出現在自己背後手臂,此刻已經穿過了自己背後的皮肉,深入自己肺腑之中。


    但朱厚熜卻詭異的並未感覺到任何的疼痛之感。


    體內如火沸騰的金紅色寶血遇到那隻蒼白的手掌,至陽與至陰在此相撞,發出滋滋的聲響。


    體內的神火令那朝著朱厚熜心髒的位置抓去的手掌微微遲鈍了片刻。


    但也僅僅如此了。


    那從虛空中伸出的手掌上長著絕非是人類可以擁有的純白色勾爪。


    將要在下一刻攥緊朱厚熜那顆已然因為過載而有些許疲倦的心髒。


    就當那利爪將朱厚熜的心髒摘取,撕成碎片之前。


    伴隨著朱厚熜的呼聲。


    一條帶著陰風的長斧突然從空中出現,朝著那手臂出現的位置狠狠砸去。


    朱厚熜轉過身去,他的表情有些難看的注視著麵前的白色羽毛雨。


    背後剛剛被那利爪穿透的部分如今冰寒一片。


    哪怕朱厚熜調集氣血試圖衝散背後那如同堅冰一樣阻塞經絡的陰寒之氣。


    但效果並不理想。


    此刻那鳳鳥也反應了過來,其立刻飛立於石像之上,躲開了那些從天而降的白色羽毛,回首噴出熾熱的火焰,將那些空中向著自己飄來的白羽點燃。


    “羽人——”


    鳳鳥的語氣中帶著疑惑和震撼,看著眼前那就算是它也隻能稱呼為傳說中的景象,眼神中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另一邊,朱厚熜手中所持黑色鎖鏈,禦使著之前在黑暗中顯形的曹魏鬼神向著那突然出現的羽人攻去。


    隨著天命向朱厚熜放開禁製。


    朱厚熜不僅能利用此地的六天禁製鎮壓焦明,更能借此駕馭此地的鬼神。


    “羽人?”


    聽到背後鳳鳥的低語。


    朱厚熜反手拉出秦王劍,配合著曹氏鬼神向前斬去。


    在鎮壓了焦明之後,秦王劍上出現了某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最明顯的便是它新得的控水和縱火之能。


    朱厚熜手持秦王劍,原本憑借望氣術方能模糊感受到的地下水脈之力變得愈發清晰了起來。


    而秦王劍發出的劍氣在空中分化出三道劍光。


    分別向著那虛空中隱藏在白羽之後邪物斬去。


    白色羽毛遇火而燃燒,遇水下墜,最後在白光交錯之間四分五裂。


    朱厚熜注視著那在鬼神和秦王劍的夾逼之下,逐漸在空中顯露行跡的身影。


    當聽到鳳鳥口中的驚呼時。


    他重複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詞匯,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


    說熟悉,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對於羽人的傳說並不感到驚訝。


    事實上,早在秦漢之時,那些渴望能在君王朝廷中獲得一官半職的方士們便已經通過講述商周時代的那些君主們羽化飛升的傳說故事。


    而得到了君王們的垂青。


    並得到皇帝賞賜的金銀和官位。


    要為天子尋找出上古的成仙之法進獻給朝廷。


    但如果說是陌生。


    那便是這片土地上,自從佛道興盛以來,上古方士們幾乎被這些新生的競爭者們通過種種方式弄得幾乎絕跡。


    至今先秦諸子百家除了少數幾個。


    大多都已經淪落為三教九流社會底層的家傳技藝。


    不登大雅之堂。


    羽化成仙,連同那傳說中的羽人之國,早就已經不再是曆代君王為求長生的首選道路。


    而是在各地講茶大堂的師傅口中徹底變成了民間故事。


    流傳各地,化為話本的素材。


    此處,難道真與那遙遠的先秦王庭有關嗎?


    如果真有的話,那麽漢人究竟在這裏得到了些什麽,非要將這為漢皇煉製長生藥的地宮建立在此處。


    不死神藥,同這個遙遠的時代又有什麽關係呢?


    朱厚熜感覺隨著自己同使團一路向下深入地宮,原本尚且清晰的脈絡竟非但沒有變得清晰,相反卻愈發的模糊起來。


    “仍羽人於丹丘兮,留不死之舊鄉——”


    正當朱厚熜思考的時候,背後緊盯著眼前虛空中那個籠罩在白羽之海中的模糊身影的鳳鳥此時突然冷不丁的說道。


    這是楚辭中的詩句!


    而鳳鳥顯然明白了什麽。


    祂起身昂首發出一聲長鳴,轉頭對朱厚熜鄭重的說道。


    “若想取得不死之藥,破那屍解天師死而複生的謀劃,今日便不能不殺此物。”


    而看著鳳鳥如此鄭重,朱厚熜點頭。


    畢竟兩人目前還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天命沉睡在即,自然是希望明廷能在自己沉睡之後能撐的越久越好。


    在這個前提下,朱厚熜還能對這鳳鳥保持最基本的信任。


    “這飛羽該如何應對——”


    朱厚熜望著麵前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地麵和空中越聚越多的白色羽毛,多數人一入此地便如同深陷泥潭之中,動彈不得。


    此時,隨著飛羽的蔓延,就連那虛幻而沒有實體的曹氏鬼神的動作都開始變得遲緩了起來。


    顯然這些空氣中飄散的白羽不僅僅隻能幹涉有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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