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躺在雪地中的樊河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氣,伴隨著胸膛起伏,緩緩睜開了雙眼。


    眼前鵝毛般的大雪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樊河用力的的將身軀支撐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積雪。


    伴隨著胸膛中傳來如火一般的灼燒之感。


    僅僅片刻,原本僵硬的身軀中便重新湧動了灼熱的鮮血。


    “我看到……凡水所在之處……”


    “真龍相搏……撞倒天命之柱……”


    夢中那麵容模糊不清,長著一支狐尾的女子的話語縈繞在樊河的耳邊呢喃的餘音還縈繞在耳邊,但他並沒有在意。


    那位女真祭祀生前留下的資料中記載了很多類似的事情。


    在吞服下狐妖的心髒之後,大部分人都不約而同的自稱在夢中看見了狐女。


    並且聽見了一些啟示。


    不過在後續的調查中證明了他們在沉睡期間所看見狐女各不相同,而所得到的預言而是千奇百怪……多是為了爭奪部落中的權力而編出來的讖語罷了。


    樊河大口呼吸著周圍冷冽的空氣。


    他從未感覺世界像是如今這樣清晰。


    就連數裏外的雪花飄落都被他收入眼底。


    身旁古樹被風雪壓製,枝幹發出熹微的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中那些夢中怪異的圖案盡數甩出身軀之中。


    奇怪——


    他回味著還殘留在他腦海中的那種古怪感覺。


    儀式對現實的影響竟然有這麽久嗎?


    樊河將雙手深深的插入身旁的積雪之中,將不久前自己埋在的身下的甲胄和武器重新從中挖了出來。


    他歎了口氣,抬頭望著頭頂高懸的冷冽冬陽。


    重新將各式武器歸位,綁在身體各處。


    就太陽的位置估算了一下,自己大概昏迷了半個時辰左右。


    他從雪地中站起,皮膚乃至是甲胄之上的寒霜伴隨著體內氣血的重新流動,在蒸騰的熱氣中化為融水落下,在樊河的腳下凝結為霜。


    一切都得到了增強——


    樊河甚至懷疑自己現在的力量距離那些朝廷的高級武人也毫不多讓。


    他攥緊了拳頭,用力的朝著身旁的巨木重重一擊。


    這數十米高的巨木頓時搖晃了起來,其上厚重的積雪落下,砸落於地宛如雪崩一般。


    看著眼前自己的傑作。


    可以想見,寒冬在很久以後對於他而言將不再是威脅。


    就連那些妖邪詭異之物,他都將能夠輕鬆狩獵。


    帶著自己家人重新過上正常生活的日子似乎已經指日可待。


    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欣喜的情緒。


    相反,樊河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憂鬱。


    儀式的效果很好,但未免有些好過了頭了。


    在參與剿滅那個被明軍和女真部族共同剿滅的信奉塗山氏的部落的戰鬥中。


    樊河並不是沒有同那些號稱受到了狐神庇佑的勇士交過手。


    確實,他們無論從力量,速度,還是耐力都遠超常人——


    但也僅限於此了。


    歸根結底,他們仍未脫離人的範疇。


    而現在——


    樊河看著自己在剛剛的巨大撞擊中毫發無傷的雙手。


    自己此時的身體素質已經不是形容猛士的“力博獅虎”能夠形容的了。


    力拔山河可能有些誇張,但是cos某位魯姓和尚倒拔柳樹基本上沒什麽問題。


    但容不得他多想,從遠處的山峰之上傳來了一陣渾厚的銅鍾聲。


    這預示著鐵嶺衛戍守營地中有大事正在發生。


    伴隨著滾滾彩色濃煙衝天而起。


    鐵嶺衛指揮向著方圓數百裏,所有在鐵嶺衛它管轄之下的軍營發出了動員和集結的命令。


    所有衛所官兵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在三天之內帶著自己的作戰裝備抵達指揮使麵前,與大部隊匯合完成集結。


    沒有按時到達的逾期者將被毫不留情的以軍法從事。


    “發生了什麽——”


    是蒙古人?還是女真?亦或是白蓮教?


    樊河顧不得思考自己身上這種突然的改變。


    他遙望著鐵嶺周邊各個隘口之上滾滾升起的狼煙,難掩眼中的憂慮。


    ——


    “百戶樊河交逃卒首級二級,記上功一次,免徭役一年。”


    聽著麵前朝廷派到此地的記功官高聲唱名,確認了自己的功績,樊河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麵前的劉記功並沒有追究自己逾期半日才抵達的罪責。


    而作為從正德十五年開始,便來到鐵嶺建軍的禦史。


    劉真很清楚一場突如其來大雪對於麵前的這些普通的戍卒的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麽。


    隻要能完成任務,遲些就遲些,劉真也懶得同他們計較。


    看著麵前的這位待人寬和親善的文士,想到家中的妻子又能少幹些粗活,樊河臉上露出了幾分喜色。


    大明的徭役是以家庭為單位。


    而對於鐵嶺苦寒之地生活的這些特殊的戍卒家庭而言。


    為了維持明廷在當地的軍事存在。


    各個戍卒家庭要承擔的義務無疑是要相較於內地更多。


    有時候當農忙或是碰上自然災害,女人和孩子都要服從衛所調遣進行勞作。


    有了衛所免除徭役的許可,無疑將會減輕樊河家庭很多的負擔。


    “多謝大人——”


    想到這裏,樊河發自真心的拱手道謝。


    而麵前的年輕禦史搖了搖頭。


    掃了一眼樊河身後那些被留在營寨外,正被差役不斷的安撫拉向馬廄的那些異常高大的駿馬。


    歎了口氣,放了手裏的筆,隨意的上下打量了麵前的戰士一般,大片刻,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事情,他不由得輕咦一聲,連捋胡須的手都不由得僵住,片刻,方才緩緩說道。


    “要是真想謝我,不如一會出去幫我安撫好外邊的那些貴人們的戰馬……那些駒馬常年待在天子腳下,據說吸收了些許龍氣,頗有些難辦,若是你能安排好,便再給你記一功,如何……”


    劉真看著麵前的這個三日未見便大不相同的武官,緩緩點頭,表情看看上去十分滿意。


    “可大人,我已受命……”


    他苦笑,連續兩年的駐守征戰,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和家人待在一起了,雖然他很感激麵前的禦史,但卻也並不想過度的參合進如今這看上去就充滿了麻煩的大事之中。


    但就在麵前的戰士回話之前。


    劉真卻打斷了他,又說道。


    “既然你已有奇遇,想必若是代表我鐵嶺戍卒一同前去戡亂破賊,也能在之後的行動中助那些京城的武官們的一臂之力……無論對你,還是對朝廷都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夠在那些人的麵前建立功勳,想必擺脫賤籍之日也不會太遠。”


    麵前這位據說因為得罪了朝中某些大人物,而被貶到此處記錄將士功勳的禦史善意的提醒,讓樊河不由得略微有些感激。


    隻不過在建功之前,他也要弄清楚現在的情況。


    “這次指揮使召集衛所精兵前來,不知道究竟……”


    而麵前的禦史卻也隻是搖頭。


    表示如今還未可說。


    樊河隻能在道謝之後去身後協助那些差役一同牽馬。


    這些戰馬果然不愧是京中貴人所騎,力量之大令人咋舌,而且智慧極高,樊河甚至懷疑這玩意就算是碰上的虎豹也能一腳踹死。


    怪不得營門外的那些差役們弄了半天,都沒能把這些戰馬弄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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