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中的人們憤怒的看著那個坐在供台上,行為褻瀆的少年。


    周圍的祠堂大門被某種可怕的力量死死的閉上,所有的縫隙都被無窮的黑暗所填補,他們已經與外界失去了聯絡。


    李長歌知道,他們已經陷入了這個可怕的怪物設下的牢籠之中。


    “快逃!快逃!快逃啊!”


    李長歌瞬間淚流滿麵,骨髓中對供台上那個可怕的,能在無知無覺之中迷失人心智的東西恐懼到了極點。


    他大聲的呼喊著,周圍的族人終於從憤怒中反應了過來,他們看著供台上那個笑的燦爛的少年,又見四周祠堂門扉緊閉,表情開始變得驚慌了起來。


    “陳鯉小兒在哪?你們是在哪裏伏殺孝宗的血脈的,若從實招來說不定我還能憐天地生育爾等不易,在城外護城河中給你們留些骨血……”


    聽到麵前的少年一語竟然直指整個李氏家族最大的隱秘,眾人的臉色頓時大變。


    而麵前的少年見此頓時明白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頓時意識到事情恐怕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眉頭緊縮。


    “竟真是如此——”


    “大家不要被他騙了!他是明廷的鷹犬!絕不會放過我們這些陳漢遺族的!”


    正伯知道眾人表情暴露了太多的東西,立刻高聲說到。


    頓時許多人反應了過來。


    他們不懷好意的望著供台上的朱厚熜,隨著魚鰭拍打,他們的四肢開始朝著魚類轉變,並朝著供台上的朱厚熜撲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


    朱厚熜扶劍而起。


    周遭大日真炎熊熊燃燒。


    隨著一個接一個李氏族人在虛空中被燒成灰燼。


    那金紅色的烈焰自上而下,先是化作魚鰭四肢,然後是軀幹頭顱。


    看著自己的軀體一點點的在大火中被燃燒殆盡,傳出誘人的烤魚香味,變得金黃,然後焦黑,鱗甲被烤的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最後這真炎蔓延過頭顱,這無疑是最可怕的死法。


    看到那些凡是撲向朱厚熜的李氏族人的慘狀,幸存者已經完全被嚇破了膽。


    他們的表情從憤怒變成驚恐。


    拚命的捶打著祠堂門。


    但往日僅僅是一層裝飾的門扉,真正庇佑祠堂的是那些盤旋在祠堂上空,享受血食的妖祟。


    此時卻無論如何拚命的撞擊都紋絲不動。


    這往日庇佑李家子孫的祠堂此時宛若囚牢,隔絕了內外的所有聯係。


    人們驚恐的發現,往日無所不應的神鯉此時麵對眾人的祈求也再無回應。


    此時它徹底的失聯了,這些李氏子孫昔日引以為豪的控水之術也完全消失不見。


    熊熊之火燃燒,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味,殷紅的牆壁上濺滿了鮫人的鮮血,正伯將被眼前的慘狀嚇得渾身發抖的李長歌護在身後,他看著眼前少年如同割草一般,斬下了那些鮫人的頭顱,然後以最殘忍的手法折磨,吸幹他們一身的精血。


    他手中那柄劍——那柄魔劍,痛飲著這些鮫人的血肉骨髓,那些僥幸從神火中逃生的鮫人們慘叫著,眼睜睜的看著這散發著妖異紅光的魔劍以極快的速度掏空了自己的軀體。


    隻在地上留下了一層半人半魚的表皮,連骨頭都被那柄魔劍嚼碎了吞入肚中。


    “妖魔!妖魔!”


    人們驚恐的叫著,瘋狂的捶打著房門。


    捶打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在這血紅色門扉上留下一道道更加殷紅的血痕。


    場麵如同煉獄。


    血肉橫飛,焦屍遍地,慘叫連連,惡臭與血腥嗆的人暈厥。


    “你們隻有一條路可走——”


    朱厚熜提劍緩緩走向麵前的這個已經半身都化作惡鯉的老人和渾身顫抖的李長歌走去。


    不知何時,四周安靜了下來。


    四周靜悄悄的,原本擁擠的祠堂如今除了這三人,便隻剩下了滿地的人魚皮和空中飄散的飛灰。


    朱厚熜在他們麵前站立,眼中熊熊真焰燃燒。


    “陳鯉在哪?”


    他又問了一遍,聲音雖然不大。


    但敲在麵前兩人的心頭如同驚雷。


    祠堂外傳來一陣陣的喧鬧聲。


    正伯聽見了那些上午傳來消息參加祭祀被壓入官府的李氏族人。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高興,祠堂外那熊熊燃燒的烈焰,撕裂天穹的火光,還有海族的慘叫聲便讓他的心再一次沉入了穀底。


    “我可以說,但你要答應我的條件——”


    “你沒有談判的資本,很快軍隊就會進入的青州,到時掘地三尺,隻是費些功夫罷了——”


    “那如果都是死,我為何要出賣我的祖宗,而不是光榮的死去……”


    “死和死是不同的,有些很快,有些卻很漫長,有些很輕鬆,有些卻很痛苦……”


    朱厚熜給這個老海族仔細的分析著死亡的不同,聽著朱厚熜話,他看著地上那些焦黑的屍體,灰燼,飛濺的鮮血,碎屍,眼中閃過了一抹發自心底的驚懼。


    朱厚熜緊盯著他的眼睛,從中他看到他所希望的東西,他勾起了一抹笑容,原來這些食人的邪魔也有恐懼的東西,也像人類一樣畏懼著死亡。


    “那麽現在,告訴我,陳鯉在哪?”


    ……


    “下網!”


    朱常寧又戴上了她的麵具,身旁的禁兵們配合著從附近衛所征調的兵丁將一張張大網拋灑在青州外的護城上。


    朱常寧看著麵前一網網從河中打撈出來,仿佛取之不盡的青紅色鯉魚,想到自己之前吃的竟然是這種東西,心中不免泛起了一陣惡心。


    怪不得,朱厚熜看著那魚一口一口不動。


    雖然青鯉隻是這些妖祟紅鯉的養料,但被人涮了的感覺還是讓這位帝國長公主感覺格外不爽。


    在李家祖宅處理掉了那些李氏族人之後,接到朱厚熜的傳音,她很快便以禁軍統帥的身份開始召集禁兵,並派人加強青城的封鎖。


    這些可怕的妖祟……真是能生啊!


    一網又一網的鯉魚被從河裏打撈到了岸上。


    然後由錦衣衛和朱常寧一起放火焚燒。


    不過這種又累又無聊的苦差事朱常寧自然是沒什麽興趣。


    她當然是搬著長椅,坐在河邊,身旁是官府的奴婢服侍,替自己親愛的老父親監督著錦衣衛們認真工作,不要像自己一樣找到機會就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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