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通體都被用某種特殊的顏料刷成了紅色之外。


    李家祠堂的布置看上去與別家普通的祠堂也並無什麽不同。


    供台上祖宗牌位擺的滿滿當當,族譜被放在最高處供人瞻仰。


    有些特別的是祠堂中請的護法,那是在江浙傳說中能夠保佑家族子嗣繁衍的送子娘娘。


    但是其中所抱的並非是要送給善人信女家的嬰兒,而是一條碩大的金鯉。


    在娘娘的懷中,那金鯉臉上露出了人性化的喜悅情緒,一雙魚眼直勾勾的盯著跟在送子娘娘身旁的玲瓏童女,竟有幾分凶狠之色。


    雕刻這組神像的也不知是元末的哪位大匠,整組神像惟妙惟俏,像好似真人一般。


    如若你仔細看去,便能在這童女的笑容中看到幾分勉強,和眼中對那注視著自己的金鯉深入骨髓的恐懼。


    朱厚熜伸出手去,就要拿起供桌上的那本鍍金色的李氏族譜。


    旁邊一陣陰風吹來,冰冷中帶著些許血腥味,窗戶拍打著牆壁,陰風穿過李家牌位,發出一陣陣嬰兒啼哭之聲,周圍那血紅色的牆壁更加豔麗了,竟一時散發著淡淡的紅光。


    “孽畜!”


    朱厚熜絲毫不在意那周圍突然刮起的陰風,拿下了族譜罵道。


    身旁金色的熊熊真炎燃燒,直接憑空點燃了那躲藏在風中的鬼祟之物。


    隨著一聲夾雜著無與倫比的恐懼的痛苦哀嚎,那陰風頓時以更快的速度散去。


    朱厚熜翻開了麵前擺放在供台上,位列所有牌位之上的族譜。


    奇怪的布置,但幾乎是看到這族譜的第一頁,朱厚熜便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如此重視這本書了,為什麽隻有族中族老族長才能翻閱。


    開篇便宛若一聲驚雷,撕開了李氏宗族那隱晦莫名的起源。


    “至正二十三年,鄱陽湖軍敗,張定邊欲護漢王退保邪山,王受流矢而亡,太子陳鱔於亂軍中走失,定邊猶冒死黑夜駕小舟,載陳友諒之屍,護諒之子陳鯉,奔武昌,立鯉為帝。”


    “至正二十四年二月十九日,張必先援武昌,戰敗被擒,武昌成孤城,次日,吳軍又奪高冠山,吳王遣羅複仁入城勸降,張定邊遂攜陳鯉出降。”


    中間是一大段被塗抹掉的文字,看得出並非是一次塗抹完全,而是分批掩蓋。


    甚至中間間隔了數十年。


    “至正二十八年,改名李,攜漢王子陳鯉至青城——”


    漢王陳友諒的兩個兒子,太子陳善,幼子陳裏。


    不是陳善而是陳鱔?


    是陳鯉而非陳裏。


    朱厚熜看著眼前這在明庭所修的官方史料實錄中完全看不到的秘聞,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幾分波瀾。


    他對於那段元末被人刻意抹去的曆史,興趣愈發的濃厚了起來。


    陳友諒……這個人,不,看他之後這位繼任者的樣子,它到底還是不是人,尚且在兩可之間。


    有趣,著實有趣。


    而更讓朱厚熜感興趣的是那段被抹去的文字。


    至正二十四年,可以確定陳鯉和張定邊已經落入了朱元璋的手中。


    但不知為何,朱元璋卻並沒有對他們下殺手,反而是讓其在至正二十八再次逃到了山東青州。


    至正二十八年也是洪武元年,一個特殊的年份。


    徐達受朱元璋之命率軍北伐,攻破元大都,元順帝倉皇北逃。


    而各路北伐大軍攻陷大都(如今明朝北方都城),不可能不經過山東。


    而張定邊陳鯉這兩人便是在那時定居山東青州。


    越來越有趣了。


    朱厚熜眼眸隨著殿內燭火幽暗不定。


    他繼續翻閱著這本不知道是以何種材料製成的所謂族譜。


    講清楚了來源,其後便是各代家主和族人的名字。


    發生過的重大事件和優秀人物事跡。


    讓朱厚熜感到奇怪的是,這族譜中記載的李氏族人全部都是男性,連一個女性都沒有。


    難不成他們的基因真就那麽厲害,這百年來生的全都是男丁嗎?


    就算真是男丁,那這些族長長老們不娶老婆嗎?不娶老婆又是怎麽生兒子的呢?


    說不定事情比朱厚熜之前想象的更加嚴重。


    這個可怕的族群,隱藏在明廷之中已超過百年。


    朱厚熜思索著,繼續向下翻,時間來到永樂,唐賽兒之亂。


    這時的李家已經憑借著一手異術在青州站穩了腳跟。


    靠著賄賂當地官府和聯姻,編織利益網來,積累下不少的產業。


    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但繁榮之下暗潮湧動,一些人無法忍受族內的生活氛圍——族譜中沒有明說到底為何壓抑——趁著唐賽兒之亂,借助白蓮教的力量,一些人恢複了張姓,投靠了他們在海中的敵人。


    據說那一支中的某些血脈格外的優良,幾乎可以一生都呆在岸上,傳聞他們最後抵達了河北,那是先皇生母張太後的母族時代居住的地方——


    很多朱厚熜之前想不通的東西脈絡瞬間清晰——


    但還有些東西需要親眼看著才能證明。


    朱厚熜聽著宗祠外傳來的一陣陣鑼鼓的鳴響,人們迷茫中不知所措,但還是下意識奔赴祠堂的腳步聲。


    朱厚熜將這本“族譜”揣進懷中。


    坐在供台上靜靜的注視著祠堂外的喧囂。


    來了,魚兒上鉤了。


    ……


    祠堂外,李長歌奮力的敲響著銅鑼。


    府中剛剛被長老們叫去,得知了族長一行人因為血祭之事被官府全都抓了去,憂心忡忡的人們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的奔向了祠堂。


    本以為是長老們找到了對策叫眾人商議,沒想到見到的卻是李長歌這個年輕人。


    “長歌!你瘋了!這鑼鼓也是你能敲的嗎?”


    幾個白發蒼蒼的老頭看見李長歌的樣子簡直要氣炸了肺。


    “怎麽不能敲!我是家主的兒子,長房長子,現在我爹在縣衙的大獄裏蹲著,這個鼓就該我來敲——”


    李長歌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此時他的樣子讓幾位族老氣炸了肺,但卻也毫無辦法。


    他們冷笑了幾聲,看著周圍越聚越多的族人,一副要看看李長歌叫這麽多人來祠堂一會要如何收場都樣子。


    族老中有一人不願意看李長歌出醜,來到他的身旁,勸道。


    “你還小,族裏有些規矩你不知道,這鼓曆代都是隻有家主和受過仙鯉點化的人才能敲的——”


    “難道正伯你也不理解我嗎!點化?我的術法是這一代最精通的!難道還不能證明我才是最受神鯉器重的祭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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