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豪揮舞著寒淵刀,衝走過來的周遊嚷嚷,“我還以為會打起來呢。”


    周遊瞥了他一眼,“怎麽?你還真敢砍她啊?”


    姬豪傲然,“雜魚,你看不起誰呢?這天下還有我不敢砍的人?”


    “月皇宗宗主,月無暇。”


    周遊輕笑,“傳說級天才,二十三歲就坐在了宗主的位置上。廣寒訣就是她創造的,你確定你現在還敢砍?”


    姬豪愕然,繼而色厲內荏的狂吼,“那我也敢砍!”


    “此人一生無愛。”


    周遊歎息,“倒是活得真累,一輩子隻為了月皇宗三個字而活。”


    老頭子說過,月無暇太過執著於宗門對她的恩情了。


    以前周遊不理解,今天一番簡短的談話,倒是真得明白了月無暇的性格。


    隻要能夠讓月皇宗成為第一,能夠存在的時間更久,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會給。


    這種性格,多少有些偏執。


    老狗訝然,“那豈不是說,至今依舊是處子身?”


    “自然。”


    周遊頷首,“人是個好人,就是太執著外物了。”


    董九飄卻道:“這很正常吧?這年頭什麽人沒有,隻要活得夠久,保證聽到任何事情,都不會心有波瀾。”


    周遊目光掃過小兔子和歐葉,“你們之後怎麽安排?”


    服用過春生丹的歐葉也能夠基本行走了,“我想把小兔子先送回去,她隻是個普通人,待安頓好之後,我去找你。”


    周遊笑道:“無妨,不用覺得欠多大人情。我自己都沒往那想,你就放寬心,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歐葉躬身,一拜到底。


    他身無長物,就算是以前積攢的靈石也都拿去換成黃金白銀賑災了。


    “走了。”


    周遊輕語。


    董九飄一步落下,劍氣從周遊和老狗的腳下呈現,迅速騰空而去。


    姬豪瞥了歐葉一眼,也自離開了。


    歐葉久久沒有站直身軀,雖周遊和他講過賑災這種事情,但他依舊還是沒有完全走出來。


    就好像自己突然不做了,就會有很多人因自己而死亡一樣。


    此時此刻,他不由在想,曾經的自己,到底想活個什麽樣呢?


    “歐大哥?”


    小兔子聲音很輕。


    歐葉站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的。”


    小兔子輕語,“歐大哥,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活出個真正的自己來。”


    歐葉笑道:“我覺得現在就挺好啊,陪你到處走走,就已經很充實了。”


    小兔子低歎,“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不能修煉的普通人。”


    “別這麽想。”


    歐葉笑道:“人嘛,怎麽活都是一個活法。”


    他伸手扶住小兔子,繼而目光一凜,看到地上有一個玉瓶。


    那是一瓶春生丹,他民抿嘴,哪裏還不明白是姬豪臨走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扔下的?


    歐葉蹲下撿起玉瓶,牙齒緊咬嘴唇,眼眶不由的濕潤了。


    能夠遇到這樣的一個團夥,屬實是他的幸運。


    …………


    “歐葉的大千幻容術那麽厲害,公子怎麽就不想著帶在身邊呢?”


    夜空下,老狗非常不解的問周遊。


    周遊兀自笑道:“他的心裏有他自己舍棄不了的東西,與其在外瞎溜達擔心,還不如留下呢。”


    老狗歎息,“可那小兔子就是個普通人,讓她活,她又能夠活多少年呢?到頭來,她一閉眼,歐葉這邊也廢了。”


    “你懂個屁,雜魚!”


    姬豪呸了一聲,“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扇你啊!”


    老狗嘟囔,“我也是為了大家好嘛,而且我又不是瞎說。本身修士從踏出那一步開始,就和普通人徹底劃清界限了好嗎?”


    董九飄輕笑,“話是難聽點,但也是實話,稍微修煉有成的,活個二三百歲都很正常,若是能破天元境,活個四五百歲也不難。若修為更高深,長生之路自是隨意踏足。然而,普通人的生命不過就是彈指一瞬間,屬實可悲。”


    這是完全不對等的生命旅程。


    注定你要看著那一方老去,死去。


    最後剩下的,隻是茫然和悲傷。


    若歐葉那般,本身就有大機遇的,卻因此而荒廢了修煉,讓自己的歲月浪費在普通的世俗事情中。


    這在很多人眼中,都是非常不值。


    老狗小心翼翼的看了周遊一眼,“公子,我可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覺得,歐葉比我天賦好,比我機遇好,隻要把時間放在修煉上,肯定會有前途的。”


    周遊輕笑,“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就是最大的尊重。”


    “說起這個選擇。”


    董九飄忽地興奮起來,“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啊。”


    姬豪冷斥,“說。”


    董九飄笑道:“假設,東邊綁了十個人,馬上就會被老虎吃了,西邊綁了一個人,也要被老虎吃了。而時間上,你隻能救一方的,那麽你們會選擇救哪邊的?請注意,這些人都和你們不認識。”


    老狗想也不想的道:“我肯定救十個人的啊,這麽簡單的問題還要問?”


    董九飄笑道:“姬兄呢?”


    姬豪眉頭一挑,“關我屁事?我可是大壞人,我就不可能去救人。”


    董九飄撇嘴,也不和他過多糾纏,“周兄?”


    周遊神色平淡,順口回應,“我哪個都不救。”


    “呃?”


    幾人紛紛看向周遊。


    周遊一副看白癡的眼神掃過他們三個,“誰把人綁到老虎麵前的誰救,畢竟這是他的罪惡。我若做出選擇,不管是不是我綁的,那麽死去的那一部分人,都是因為我沒去救他們而死。也因此我的心底就會滋生一份負罪感,甚至會內疚一生。我有病啊,我去做那種選擇?”


    董九飄撓頭,“還能這樣選嗎?那如果必須要救呢?”


    周遊淡然道:“那我就把綁人的妻兒帶走,他救一邊,我救一邊。他若是不願意,我就把他的妻兒按照這種方式處置,讓他自己做這個選擇。順便讓他明白一下,他出的題到底有多煩人。”


    董九飄擺擺手,“算了,你不解釋還好,解釋完,我對你的性格就更加迷茫了。”


    姬豪不耐煩催促,“趕緊的,去白城,煩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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