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複雜的。


    歐葉則是一個更加複雜的人。


    那流露著憂傷的雙眸,又有著幾許煩躁。


    他本可以過的多姿多彩,自由自在。


    但他卻被這些事情所累,身陷其中,難以掙脫。


    就似乎,他隻要不管這些事情,這天下每天就會有很多人因為他的‘不管’而死去。


    為了不讓那些人死去,他隻能夠悶頭前行。


    這種事情就很奇怪,奇怪的是讓一個好人在做好事情上,變得很痛苦。


    歐葉阻止周遊的做法,就似乎在阻止曾經的自己。


    那時節,他隨便賣掉一塊靈石,都可以讓自己逍遙好長一段時間。


    “我問你個事情啊。”


    周遊想了想。


    “啊?”


    歐葉抬頭,“你問。”


    周遊道:“在你沒做那些事情之前,就沒人因為災難而死去嗎?”


    歐葉沉聲道:“當然有,天災人禍這種事情,自古以來比比皆是。”


    “那不就行了?”


    周遊看向他處,“盡自己的能力去做,不願意做就不做,根本就不需要去想那麽多。難不成說,我要是不管這天下,這天下還真的就滅亡了?罪魁禍首明明是導致滅亡的元凶,可從來都不是因為我沒有做。你可明白?”


    歐葉愣在原地,覺得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周遊道:“我師尊說,這天下總有一群宵小之輩把怨氣撒在那些好脾氣的人身上。給他們扣帽子,向他們潑髒水,是真的因為他們素質差嗎?其實不僅僅如此,他們這些人隻是在通過這種方式,掩飾自己更加肮髒卑劣的內心罷了。就好像,他們總是認為自己就是決策者,認為某某勢力該怎麽做,某某人該怎麽做。而他自己也隻是躲在陰暗腐朽的角落說著那些垃圾話,過著自己猥瑣苟且的日子。”


    “他們唯一所依仗的,不過就是知道那些人不會真的因為幾句髒話而殺了他們。”


    歐葉喃喃道:“你竟然是這麽想的?”


    周遊眨眼,“不然呢?難道我有一萬塊靈石,就真的要因為別人的幾句話而全部捐出去?是我有病啊,還是他們有病啊?怎麽做是我的事情,別人怎麽做是別人的事情。我就算是往災區送一袋雜糧,那我也做了,比那些什麽都不做的人強多了。”


    歐葉眼神透著迷惘,那若是如此,自己這些年做的事情算什麽?


    “走吧,帶路吧。”


    周遊催促,“人還在受苦受難呢。”


    他心底也是頗感無奈,你說這盧任嘉也真是的。


    你沒事來前線幹什麽啊?


    最重要的是,你個大男人還被人給賣了?


    丟人不丟人啊。


    “哦哦哦。”


    歐葉反應過來,“去那邊的話,要往西涼城北去,大概有個三四百裏的路程,地方比較隱秘。”


    三四百裏?


    周遊愣了一下,好遠啊!


    想到這裏,他不由的看向老狗。


    老狗臉色蒼白,嘴角還有之前留下的血跡。


    很明顯,老狗拉車這種事情,是靠不住了。


    老狗眼巴巴的看著周遊,“他之前好像說,那個遺址什麽的在城北的牤牛山?”


    歐葉反應多少有些遲鈍,“對,有這事,這個情報是真的。隻是我實力不夠,自己是絕對不會去的。聽說,會有大人物親至。”


    聞言,老狗不由怒了,“有大人物去,你還告訴我們?”


    歐葉理所當然的道:“你是個賊,我把你騙過去,然後把你害死,這是很應該的吧?”


    老狗大怒,“你什麽意思?”


    歐葉看向老狗,“賊,就得死!”


    老狗氣的臉色通紅,惡狠狠的盯著歐葉。


    歐葉冷語,“一群有手有腳的家夥,非要靠偷取他人的財物來滿足自己的奢靡生活。這樣的人,和那些人販子也沒太大差別,都是一樣的貨色。”


    小景輕語,“他已經很久沒偷東西了。”


    歐葉冷笑,“那又能如何?賊就是賊,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突然手癢了?”


    小景正色道:“他不會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則是衝著周遊說的。


    但很顯然,周遊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事情。


    周遊唯一考慮的事情就隻有該如何趕路,“你會飛的吧?”


    這是周遊關心的話題。


    歐葉是陰陽境,會飛屬於正常。


    “不會。”


    歐葉卻是很坦然。


    周遊不解,“為什麽呢?不是到陰陽境的時候,靈力發生質變,可更好的與天地產生共鳴,然後就能飛了嗎?”


    歐葉麵色驟變,最終當眾脫掉上衣。


    老狗怒斥,“你幹什麽?傷風敗俗的東西!”


    歐葉轉過身來,他的身後有黑紅色的紋路爬滿背部,形成了一個惡鬼的腦袋。


    周遊訝然,“詛咒?”


    歐葉穿好衣服,“是的,行騙是有風險的。一次意外,便詛咒加身了。”


    老狗吃驚後退,“我們可要和他保持距離。”


    小景不解,“怎麽了?”


    “這是萬蠱門的詛咒。”


    老狗額頭冒汗,“惹不起的存在,但你竟然沒死,也是個奇跡。”


    “萬蠱門?”


    周遊恍然,“我聽過這個名字。”


    老狗都想罵娘了,聽過萬蠱門有什麽稀奇的?沒聽過才稀奇吧!“這家夥連萬蠱門都敢招惹,你們要是不想死,就真的要和他保持距離。”


    周遊好笑,“至於害怕成這個樣子嗎?”


    老狗急道:“防不勝防啊,那群家夥據說還可以隔空下蠱,厲害的緊。我看他這蠱,應該是噬魂吞心咒,極其惡毒。正常情況下動手,倒是也不會受到什麽影響,但要是想飛行的話,就必須靈力貫通所有經絡。而你的壓製方式就是,繞開蠱毒占據的區域,從而讓自己保持一定實力。”


    歐葉訝然,“你竟然這般清楚?”


    周遊若有所思,覺得事情有趣了起來。“你把萬蠱門的人也給騙了?”


    歐葉神色坦然,也沒什麽不好意思,“萬蠱門的一位長老專門給年輕女子下情蠱,我聽說之後就變成了一個女人,想把他廢了。結果我忽略了蠱蟲的強大,那些蠱蟲可以識破我的真身,讓那家夥知道我是男的了。”


    周遊恍然,“所以,他要殺了你?”


    “不。”


    歐葉搖頭,“他更興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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