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軋鋼廠。


    鉗工陳英豪正在工作,班長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


    “老陳,你家老劉打電話找你。快去接電話吧。”班長說道。


    陳英豪一愣,急忙放下手頭的工作,大步流星去班長辦公室。


    他心裏有股不祥的預感放。


    家裏沒裝電話,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媳婦不會給他打電話。


    “老陳別急。”班長拉住他,說道,“你的身體不能太急。”


    “哦。”陳英豪說道,“家裏肯定有急事,我放心不下。”


    “應該沒急事。”班長搖頭,“老劉在電話裏很平和,不像有急事的樣子。”


    兩人一邊說,一邊來到辦公室。


    班長有事先離開。


    陳英豪拿起電話機,“喂,伊琍嗎?”


    “老陳,是我。剛才小晴她媽來了,她說小晴還在氣頭上,讓青書去家裏哄小晴。”


    “然後呢。”陳青書皺起眉頭,“是不是沒有哄住?”


    “是的,小晴不依不饒,一口咬定青書在外麵有女人,非要跟咱家退婚。”


    聽到這話,陳英豪湧起怒火。


    “張小晴胡攪蠻纏,張家無理取鬧。青書是什麽樣的人,咱們還不知道嗎?”


    “他不可能在外麵亂搞男女關係。”陳英豪一口咬定。


    劉伊琍在電話裏唉聲歎氣,“我給小晴的爹娘再三保證,青書不是那樣的人,但他們不聽。”


    陳英豪深呼吸,說道,“你,你就說張家有什麽要求吧。”


    “他們要求咱家再買一輛汽車,說什麽也不要桑塔納,五六萬的夏利就行。”


    劉伊琍的聲音越來越小。


    陳英豪眼裏閃過痛苦,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精氣神。


    “你告訴張家,我買不起汽車,這個婚能結就結,不能結就罷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直接掛斷電話,氣得腮幫子鼓起來。


    他明白張家的意思,張小晴想逼他賣房買車。


    “老陳,你還好吧?”班長一臉關切,“到底啥事?”


    “沒事兒,青書跟小晴鬧矛盾呢。”陳英豪努力擠出一絲笑。


    “嗨,小兩口吵架,沒什麽大不了的。”


    班長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甭管他們,讓他們吵個痛快,哈哈。”


    陳英豪點頭,“老孫,青書他媽想不開,我想回去開導她。”


    “行,你去吧。”班長馬上批準了他的請假請求。


    陳英豪回到休息室,換掉身上的衣服,騎著自行車離開工廠。


    一路上越想越生氣,越想越難受。


    來到家屬院附近的羊湯館,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他急忙下車,伸手去掏兜裏的速效救心丸,他有冠心病。


    忽然,心髒如刀割一般地疼。


    砰!


    自行車摔倒,他摔倒在自行車上,手裏的藥瓶掉在地上。


    “藥,藥……”


    他渾身抽搐,死死盯著地上的藥瓶,想伸手拿藥,身體卻不受腦子的控製。


    “藥,給我,藥……”


    有路人停下來圍觀。


    大家都不知道怎麽回事,都不敢上前幫忙。


    陳英豪瞪著雙眼,手腳抽搐得更厲害。


    這時,李芳拎著飯盒從羊湯館出來。


    看見這邊圍著很多人,她也過來湊熱鬧,看見了躺在自行車上抽搐的陳英豪。


    “青書?”李芳脫口而出。


    陳英豪和陳青書父子倆的五官有八分相似。


    “藥,藥!”陳英豪聽見女孩喊兒子的名字,使出渾身力氣說話。


    李芳馬上撿起地上的藥瓶,看見速效救心丸幾個字,瞬間明白了。


    她打開藥瓶,倒出六粒藥丸放在手心,用力把陳英豪抱起來,喂他吃藥。


    李村就有一個冠心病患者,平時好好的,一犯病就會引發心肌梗死。


    如果不及時吃速效救心丸,就會有生命危險。


    陳英豪雖然渾身抽搐,神誌卻是清醒的,用力把藥丸吞進肚子裏。


    李芳見過村裏患者發病時的情況,急忙用手揉搓陳英豪的後背。


    “大叔你別怕,吃了藥就好了。”她柔聲安慰。


    吃瓜群眾越來越多,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哎呦,這不是軋鋼廠的老陳嗎?”


    “老陳你等著,我去你家報信。”


    一個軋鋼廠職工家屬認出了陳英豪,馬上去陳家通風報信。


    ……


    陳青書家。


    王鵬一覺醒來,看看手上的電子表,已經中午十二點半,屋子裏卻不見表姐的身影。


    “芳姐,芳姐?”


    廁所裏也沒人回應,王鵬不由得著急,急忙下樓尋找。


    剛來到樓下,看見劉伊琍和一個中年行色匆匆。


    “陳大娘,怎麽了?”王鵬問道。


    劉伊琍也認出了王鵬,一邊走一邊說,“你大爺患病了,快過來幫忙。”


    “好!”王鵬馬上跟著她們走。


    表姐是成年人,可能去外麵買飯去了,應該是走不丟的。


    “劉大姐,就在前麵的路上,快到了。”中年婦女指著北邊說道。


    “我先去看看。”王鵬直接撒腿跑路。


    三分鍾後,他看見前麵圍著一群人,急忙鑽進人群,然後就懵逼了。


    表姐懷裏抱著一個大叔,大叔的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人的五官和陳青書有九分相似,應該就是陳青書的父親。


    “芳姐,你怎麽在這裏?怎麽回事?”王鵬急忙伸手扶著陳英豪。


    李芳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扶著酸麻的腿站起來。


    “這個大叔應該有冠心病,剛才他突然摔倒了,我出來給你買羊湯,正好遇見。”


    “哎呀……”


    李芳驚叫出聲,一次性飯盒不知道啥時候被踢倒了,羊頭灑了一地。


    “姑,姑娘,我賠你羊湯。”陳英豪努力開口。


    “您別說話。”王鵬用力揉搓他的後背,說道,“我是陳青書老師的學生,您是他的父親吧?”


    “是!”陳英豪用力點點頭。


    原來是兒子的學生的表姐救命,真是造化弄人啊。


    這時候,劉伊琍來到。


    “老陳,你沒事吧。”她急忙蹲下來扶著老公,“你沒事吧。”


    “沒。”陳英豪抬頭看著李芳,“她,她救我。”


    中年婦女指著李芳,“劉大姐,就是這個姑娘喂老陳吃藥,要不是她,後果不堪設想。”


    劉伊琍也認出了李芳,臉上都是感激,心裏麵五味雜陳,“孩子,謝謝你。”


    “沒事,沒事。”李芳急忙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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