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裏,邱玉玲忙著新抗皺麵霜的研發,沒那麽多的閑工夫,不自覺的就叫李星耀鑽了照顧她姥姥的空子。


    而且這家夥一口一個姥姥的,不知情的還當他也是親的。


    李青梅知道老娘回來了,套著驢車來的時候,碰到周小楠她媽,說了句你家兒子什麽什麽的,她還納悶,是不是老二回來了。


    進去那背影,她也懵了一瞬,大個丈,再穿個軍大衣,從後頭打眼一瞧,還真有點兒難分辨。


    試探著喊了聲“大河”?


    李星耀還當是門口路過的人呢,不過也挺直了脊背,轉過了身,這一轉頭才發現,人家都進院子了。


    “嬸子,您找誰啊?”


    李青梅四處望了望,“沒進錯院子啊!”


    老太太從後頭的倒座處出來,“老大來了,這是小李,咱玲玲娃的朋友,這幾天過來幫忙呢。


    小李,這是玉玲她媽。”


    李星耀這長相,是很討中老年喜歡的,但李青梅好像從那句朋友裏聽出了點兒啥。


    等進屋放東西的時候,扯著老娘的胳膊小聲的問她娘,“是那個朋友不?”


    老太太扒拉掉大女兒的手,“先放東西,你咋來了,不是說給大樹看娃娃呢麽。”


    李青梅也不惱,把包袱裏的東西取出來,一一放好,“隊上天冷了沒活計,王家親家兩口子過去了,愛紅她媽要待到過年呢,我就先回來了……”


    李星耀才把煤渣和煤灰,都捏成煤球,整齊的擺在上三間的窗根下頭,“姥姥,我洗把手,您先和我嬸子歇著,我去割點兒肉,咱中午包餃子。


    好了我給玉玲送過去……”


    老太太在屋裏頭哎了一聲,打發李青梅把錢和票送出去。


    李星耀死活不要,“嬸子您別給我塞了,我這有呢,回頭玉玲會跟我另算的,您和姥姥都不用操心。”


    這話也隻是為了搪塞準丈母娘,不過李青梅倒是真信了,聞言也不擰巴,直接收了回去,“那成,回頭叫玉玲給你算去,省的和嬸子推來搡去的,你不自在。”


    李星耀笑的一臉的陽光,覺得這家人的性子都不錯,快人爽語的。


    他洗淨了手上的煤灰,還順手拿了個小盆。


    李青梅就見她老娘啥話都沒說,好像司空見慣了似的。


    “娘,啥情況啊這是?”


    老太太被自家這一把歲數又重新咋咋呼呼的閨女逗笑了,“就是你想的那樣兒的事兒唄,還問。”


    “啊?玉玲鬆口了?啥時候的事兒啊?我咋不知道!”


    “你這當娘的都不知道,我才到幾天,上哪兒知道啥時候去?行了,別瞎打聽了,少說多看,好不好的都擱心裏,回頭人回了再聊。”


    背後莫說人,這種事兒最是邪性,她安頓好大閨女,指使著叫她先去和麵。


    李青梅把架子車上的麵口袋抱進了夥房,“咦,這丫頭,才買的麵?都說了叫她等等,不是她爹就是我,總不會叫她斷頓就是了,咋又買上了。”


    老太太跟在後頭進來,“這是小李買的,那柴垛後頭的煤炭,那瓦罐裏的豆油,都是人家買的。”


    “玉玲沒說啥?”李青梅覺得不可置信,自己的閨女自個兒心裏有數,那就是窮死也不占別人的便宜。


    “玉玲啥也沒說麽,我也就沒多嘴了。”


    “那這,十有八九是要成的呀?”


    李青梅覺得她都等不到晚上了,恨不能現在就打問清楚,對方是個啥來路。


    偏她老娘說不提,就半個字兒都不帶漏的,急的她撓心撓肺的。


    李星耀出去了一趟,時間卡的不多不少,很是合適,回來的時候,不止是割了一大塊兒豬肉,還端了一盆兒豆腐,還有一條小鯽魚,一小撮豆芽,一個小口袋。


    前幾樣都能看見,小布口袋看不出是啥,李青梅好奇的問他,“這口袋裏啥東西?”


    李星耀笑著解釋,“今天副食品店裏有幹香菇木耳,我各樣稱了些。嬸兒,您歇著,我來弄。”


    李青梅不自在的瞅了眼老娘,不知道她該不該把灶頭給讓出來。


    直到老娘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她才一步三回頭的給讓開。


    退回東廂房裏,老太太坐在窗欞前頭穿針引線,她小聲的湊過去,“娘,就叫人家弄啊?合適不?”


    老太太抿了抿先頭,迎著光往針鼻子裏送,“有啥合適不合適的,誰生來就是做這個的,隻要有心,那就合適。”


    話雖如此,可她聽完後,還是如坐針氈,不踏實急了。


    “娘,這小夥子一看就是那好人家的,咱撒開手叫人弄這些活,回頭再把他嚇跑了……”


    老太太在頭皮上劃了下針尖,眼皮都沒抬一下,“能嚇跑的,就不是咱家的姑爺,我玲玲娃配得上被這樣。”


    “哦。”


    “行了,你坐不住了就進去給剝個蒜,扯個蔥啥的,想知道啥了,自己問去。”


    李青梅想了想,提起後腳跟,還真就朝夥房去了。


    “嬸子,咋不和姥姥聊了,這些我一個人就能成,您好容易能歇一天,就別沾手了。”


    這話說的熨帖,就是在兒子跟前,她都沒有過這個待遇,“沒事兒,忙活慣了,冷不丁的,你讓我幹坐著,我還不習慣了。”


    李星耀表示理解,給她遞過去了一頭蒜,“您和我媽一樣,隻要在家,就閑不住。”


    “我和你媽一樣?”那這家世和自家也就差不離了。


    “嗯,我媽也是您這樣,操不完的心,幹不完的活,總想著她多幹點兒,我們少幹點兒。”


    啊?是這個意思啊,她還以為說的是家世條件呢,“小李的爸媽是做什麽的?”


    “他們都是普通人,都上班的,沒啥特別的。聽玉玲說,您和我叔也在廠子裏上過一段時間班呢。


    您二老還是進過大廠的人呢,他們比不了。”


    李青梅就拐到了他們在大廠的那些年,說的唾沫橫飛,小李同誌聽的一臉認真。


    時不時的啊啊哦哦的應和一句,準丈母娘說的更起勁兒了。


    不過她還是沒忘了自己的正事,冷不丁的刹住車,又問了一句,“那小李你是幹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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