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見他們是誤會了,便說糖不要了,讓他們進去,不過不許翻亂了,什麽東西能帶走得問過他才行。


    邱玉玲一副小女娃的樣子,堅持讓老爺爺嚐嚐她的糖,直到老漢剝了糖紙收下了糖這才心安理得的和她三哥進去。


    進來就,還挺失望的。


    地兒不大,舊書舊報紙也不算多,也是她被誤導了,這年頭連手紙都沒有,這報紙多有用啊,包東西,寫大字,就連擦屁股也比用土塊強不少吧。


    也有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唯一成色好些的是個半大的匣子,不過沒等邱玉玲動心思老漢就說了,那物件是登記在冊的,不能動。


    邱玉玲也沒想動,說實話她誌不在此,邱建設就更沒這腦子了,那玩意不頂吃不頂喝的,他是比別人傻才惦記麽?


    兄妹倆謹慎的翻翻撿撿舊報紙不多,舊書還多些,應該也是特殊情況被迫被拋棄的,她不管,隻要老漢說能拿走的,她都打算撿回去。


    等她抱起來都看不見路了,老漢收了一毛五分錢。


    可是書和報紙總往地上滑,也是沒招,邱玉玲四下尋摸,看著一個黑乎乎的不算大的老式炕櫃,櫃子兩邊的銅把手早都被拆了,留兩個窟窿眼剛好抓手。


    老漢看了下,這個不礙事,都不知被人翻過來掉過去抖落多少遍了,本來也是當柴火的,便做主給邱家兄妹了。


    邱玉玲看著老頭似是猶豫不決,趕緊說:“爺爺,這都是集體的財物,我們不白拿,這炕櫃五分錢您看夠不?”明麵上她也就剩五分錢了。


    “夠,夠了。”


    老漢原本尋思這倆娃本本分分的,打算白送了呢,沒想到那個小的人不大,心思還不少,知道他也就是個看大門的不好交差。


    這麽一來,老漢又覺得不好意思,起身從一個斜放著的桌子,遮住的背角拿出一捆書,遞給了邱玉玲。


    “我老漢也不識字,不知道這是幹啥的,反正去年冬天交代讓引火用的,看著是被人愛惜著保存的東西,就先沒用,緊著那些破的先燒了,給你吧。”


    封皮上頭被墨水汙了,不過隱約能認出手劄兩個字,邱玉玲高興極了,直覺是極有用的。


    老漢又覺得一時心軟給自己招事了,遂又道:“出了這門,再有啥是非老漢我就不認了啊。”


    “大爺您放心,我不做他用,回去糊屋子引火用,保證不給您添亂。”


    兄妹倆吭哧吭哧的把裝了書和報紙的箱子抬出來,太特麽沉了,這搬回家得猴年馬月去。


    邱大樹從不埋怨妹妹,從腰上解下繩子,綁住箱子就往背上拉,鼓勁兒了兩次才趔趔趄趄站起來。


    公社離下柳灣大隊說遠不遠,可這會兒背著東西又覺得也不近呢。


    邱玉玲覺得失策了,她隻一心想找個見證人把有些東西過明路,卻沒想過兩個半大孩子怎麽把這些東西弄回去。


    兄妹兩人走兩步歇一步,大眼瞪小眼,一籌莫展。


    邱玉玲剝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塞她三哥嘴裏,邱大樹急的想趕緊吐出來給邱玉玲吃,邱玉玲幽幽的告訴她哥,這會兒吐出來也浪費,她可不吃別人吃過的。


    太陽都要落山了,兄妹二人才挪到剛出公社的第一道梁那兒,正歇著腳聽到後頭有人叫邱玉玲。


    邱玉玲跳到箱子上才看見是王愛紅坐在二八大杠的前梁上興奮的呼喚她。


    原來禮全大隊部喜提二八大杠,不止是邱大樹看的兩眼發直,邱玉玲也發出了實質性的羨慕。


    得知了緣來由去,王愛紅熱情的讓她爹送好朋友的箱子一程。


    邱玉玲扭扭捏捏的期盼道:“這,不太好吧,萬一壓壞了這鐵疙瘩寶貝咋辦?”


    “你們大隊可真厲害,咱們這兒獨一份呢......”


    邱玉玲小心翼翼的摸著禮全大隊的自行車,最大程度的滿足了這對父女的虛榮心。


    王隊長隻好借著給閨女同學幫忙的機會,去趟下柳灣大隊了。


    邱母在門口翹首以盼,遠遠就聽到了笑鬧聲,待到快跟前了差點嚇一跳,她老閨女竟然坐上自行車了。


    “嬸兒,幸虧玉玲遇見我爹了,不然這會兒還在路上耽擱呢。”


    正是下了工打完豬草的時間,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遠遠看見自行車還以為邱家的,不自覺的就圍過來開眼了。


    走近才知道是禮全大隊部的自行車,“呼~”大家還是一樣窮,他們也就放心了。


    不過不要錢的羨慕和稀罕還是極大程度的圓滿了王愛紅她爹的這趟腳程。


    把自家孩子老遠專程送過來,邱母說啥都要留飯,盛情難卻王隊長隻好樂嗬的讓鄉親們散了後推著自行車進了邱家的院子。


    邱家的院子方方正正,幹幹淨淨的,門前的樹苗一看就精心料理過,都冒出嫩牙了,許是怕雨水多的時候院子泥濘,還在廊簷下鋪了一溜碎石路。


    現在天熱了,茶棚下頭的灶也拾掇的利整的,看樣子平日裏吃飯就在茶棚下的木桌子上吃。


    這會兒客人進來了,邱父和邱大山也回來了,同來的還有下柳灣的大隊長邱建軍。


    “王隊長,好不容易來一趟,走,上我家去。”邱建軍一來就撬牆角。


    邱建設也急忙擺出一副爭風吃醋不答應的姿態,務必請貴客留步,邀人上堂屋擺飯。


    王隊長表示原本隻是看到熟悉的小輩而施以援手,結果到這兒就被熱情的邱母留人了,死活不讓走,再加上他閨女一溜煙拉著人家女兒就玩去了...自己也就不去邱隊長家打擾了......


    邱父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賓客,挖出了地窖珍藏的散酒,邱母又調了點時令蔬菜,配著熬好的包穀榛子稀飯,還有中午洗的沙米涼粉,一行人最終還是坐在茶棚裏就著月光幹飯的。


    邱建軍隻想聊聊大隊部自行車這事,話說下柳灣也不錯了,雖不說對社會有多大貢獻,但這三年至少沒把鄉親餓死過,不知道組織上是怎麽看這事的,自行車他們也需要......


    邱玉玲和王愛紅胃口都不大,邱玉玲是如今自己不缺油水,就和前世的人們一樣,啥都吃幾口就飽了,王愛紅一來是惦記送她的那兩隻小兔子,另一個說明她家條件也不錯,至少她的夥食是不錯的,因為隻有常年吃飽飯的人才不饞嘴。


    飯桌勸酒是男人必不可少的環節。


    “哎呀,老夥計,真不能喝,一會兒還騎車呢,還捎著娃呢,要是喝醉了娃摔了不說,再把車摔壞了可賠不起嘞。”王隊長麵對邱家倆堂兄弟的敬酒一個勁兒的推辭。


    “爹,正好我住玉玲家就行了唄,我和玉玲睡一個屋,嘿嘿嘿。”


    他那愣頭愣腦的姑娘一開口就把他辛苦立好的堤壩毀了個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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