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妄糾結了一整宿,無數個陰暗的想法在他腦中徘徊,他在心裏不斷地唾棄自己,卻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此刻看著寧辭的燦爛笑容,他忽然就下定決心了。


    青梅竹馬又如何?


    他能幫寧辭招魂,寧辭能為他解毒,他們是彼此唯一的救贖,他們之間的關係比青梅竹馬更加緊密!


    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他既然得到了,就得好好把握,盡人事聽天命,隻要努力過了,哪怕最後還是沒能走到一起,他也不會太過後悔。


    待兩人吃過朝食,燕辭晚悄悄從後門離開驛棧。


    她站在官道旁邊等候,沒多久就看到蕭妄從驛棧正門走了出來,在他身後還跟著杜淩洲和懷硯。


    今兒是個陰天,天空霧蒙蒙的。


    蕭妄和燕辭晚一起來到城門附近,等了沒多久,便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從城中駛出,負責駕車的人正是九叔和查秉良,李乘歌騎著馬,慢悠悠地跟在馬車後邊。


    車馬在燕辭晚和蕭妄麵前停住。


    九叔跳下車,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遞給蕭妄。


    “六郎,昨晚我剛回到客棧,就被告知有人送來了這封信,是給你的。”


    蕭妄拆開信封,展開信紙,迅速看完其中內容。


    他抬眸對上燕辭晚好奇的眼睛,解釋道:“這是祖父寫給我的信,祖父說兄長在錦縣擔任縣令一職,如今三年任期已滿,年底便可回長安述職,祖父讓我和兄長一塊回長安,這樣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燕辭晚問:“錦縣在哪兒?”


    “在益州,我們從這兒到長安,恰好就要經過益州。”


    “既然是順路,那便去吧。”


    蕭妄頷首應了聲好。


    他收起信紙,心想等到了錦縣,他可以請大兄幫忙給寧辭弄個過所。


    這還隻是他的想法,不知道最後能否辦得成,因此他沒把此事告訴燕辭晚。


    查秉良搬來馬凳,請燕辭晚上車。


    蕭妄則和李乘歌一樣騎馬跟隨在車旁,杜淩洲和懷硯立刻騎著馬跟上,李乘歌一看到他們,立刻問道。


    “杜二郎,你總跟著我們做什麽?”


    杜淩洲理直氣壯地說道:“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愛往哪走就往哪走,你管不著!”


    李乘歌嗬嗬一笑,語氣涼颼颼的:“話可別說太滿,真要計較起來的話,天下所有路都算是我家的。”


    杜淩洲聽到這話,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竟難得沒有出言反駁。


    馬車內,燕辭晚聽到了外麵的談話聲,她本就懷疑李乘歌的身份不簡單,此刻聽他這麽說,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阿辭,這是我新給你買的鬥篷,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朝露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條雪青色的鬥篷遞了過去。


    燕辭晚回過神來。


    她接過鬥篷摸了摸,手感很是柔滑細膩,她問:“你什麽時候買的?”


    “方才出城的時候經過一家成衣鋪子,我特意下車去鋪子裏買了這條鬥篷,因為是買的成品,也不知道尺寸是否合適?你先試試看,若是不合適,我幫你改改。”


    燕辭晚立刻將鬥篷披到身上,但因為車內空間有限,她無法站起來看長短是否合適?


    她由衷地道:“很暖和,謝謝你,你真的太貼心了。”


    朝露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你喜歡就好。”


    燕辭晚握住她的手:“能有你這麽個好朋友,我真的太幸運了。”


    朝露被誇得小臉通紅:“隻是一條鬥篷而已。”


    “重點不是鬥篷,而是你的心意,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這份心意。”燕辭晚衝她笑得眉眼彎彎。


    朝露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笑了起來,自己的心意得到了對方的珍重,這比她自己收到禮物還要讓她覺得開心。


    車馬沿著官道往前行駛,直到天黑才停下。


    他們在官道旁邊尋了一家驛棧落腳。


    燕辭晚沒有過所,無法入住驛棧,她隻能在驛站外麵等著,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驛棧內的人都睡著了,她再施展輕功翻過院牆,悄無聲息地潛入驛棧。


    蕭妄還沒睡,他一直站在後院裏等著,見到燕辭晚來了,他低聲說道。


    “跟我來。”


    燕辭晚跟在他的身後往前走,她忽然出聲叫住他:“蕭六,這個還給你。”


    蕭妄回頭,見她將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狐裘遞了過來。


    那是他的狐裘,因為她把自己的鬥篷送了人,他便將自己的狐裘借給了她。


    蕭妄接過狐裘,視線不經意間從她身上掃過,問道:“你什麽時候買了個新鬥篷?”


    “這不是我買的,是別人送我的。”


    聞言,蕭妄心下一沉,麵上卻不動聲色:“是哪位如此貼心?”


    燕辭晚笑著道:“是阿露,她特意買來送我的。”


    蕭妄心裏那股剛冒頭的酸意一下子就消散了。


    原來是朝露,並非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家夥。


    蕭妄注意到燕辭晚身上的鬥篷下擺有點兒拖地,主動說道:“你這鬥篷有點長,我幫你改短一點吧。”


    燕辭晚謝過他的好意,並表示不用勞煩他。


    蕭妄垂下眼眸,麵露失望之色:“你是看不上我的針線活兒嗎?也是,我的針線確實做得很一般。”


    說完他還自嘲一笑。


    燕辭晚:“……”


    這突如其來的負罪感是怎麽回事?


    她隻是單純不想給他添麻煩而已啊!


    接下來蕭妄沒再說過一句話,他默默地將燕辭晚帶到客房門口,屋內的朝露聽到動靜,立刻跑來打開房門。


    她看到是燕辭晚來了,立刻道:“快進來吧,熱水給你留著呢。”


    燕辭晚去看蕭妄,卻見他已經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了。


    她走進客房,脫掉鬥篷,開始洗漱。


    朝露拿起她剛脫下來的鬥篷,說道:“這鬥篷有點長了,我幫你改改吧。”


    燕辭晚洗臉的動作一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蕭妄那副失落的神情,她道:“不著急,先睡吧,時候不早了,得養足精神明兒才好繼續趕路。”


    朝露卻道:“沒事,很快就能改好的。”


    說完她便拿出針線和剪刀,開始裁剪鬥篷。


    燕辭晚見她都已經開始上手了,便由著她去了。


    待到次日早晨,燕辭晚披上改好了的鬥篷,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將蕭妄贈送的圍脖和手套也一起戴上。


    她和朝露拎著包袱一起出門,正好看到了從對麵客房裏出來的蕭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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