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山暫且被關在臥房內,蕭妄親自為房門上了鎖,並將鑰匙貼身保管。


    燕辭晚有很多話想問菱娘,但那些話不便當著眾人麵前說,於是她對蕭妄說道。


    “我陪著菱娘去洗把臉,你們盡快將這兒發生的事告訴大閣領,馮武和孫虎雖然跑了,但連墜芳和賀春酌他們還在,得把他們看管起來。”


    蕭妄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已經可以確定連墜芳和賀春酌等人都跟靈蝶寺一案脫不了幹係,幕後真凶很可能要將他們趕盡殺絕,現在得趕在凶手動手之前,把他們全都聚集起來。


    他讓杜淩洲跟自己一起去見大閣領。


    杜淩洲不樂意:“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安排?”


    蕭妄問:“關於當年靈蝶寺的案子,大閣領或許知道一些內幕,你難道不想去聽聽嗎?”


    杜淩洲將信將疑:“當真?”


    蕭妄知道他的脾性,一身反骨,最愛跟人對著幹,因此蕭妄沒有跟他擺事實講道理,而是隨口敷衍了句。


    “你若是不信就算了,我一個人去。”


    蕭妄說完就要走人。


    杜淩洲果然上當了,急忙追上去:“站住!你休想撇下我獨占線索,我也要去見大閣領!”


    見到自家公子跑了。懷硯自然也不能留下,趕忙快步跟了上去。


    不過轉眼的功夫,一樓堂屋內隻剩下燕辭晚和朝露、菱娘三人。


    菱娘坐在椅子裏,喝了兩口熱茶後,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她向燕辭晚和朝露道謝。


    “方才多虧有你們出手,不然我現在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燕辭晚溫聲道:“舉手之勞而已,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菱娘麵色蒼白,神情淒惶悲涼:“早在方知有強占了我的身子後,我就不想活了,可我放心不下阿雪,她年紀還小,我得護著她啊。”


    朝露看著她,不禁聯想到了自己和娘親,心中暗歎,可憐天下父母心。


    燕辭晚說:“方知有說他要娶你,他還說你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當著外人的麵說起這種私事,菱娘感覺很是難堪,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遮掩已是無用,不如將事情說個清楚,也省得自己再被人懷疑誤解。


    “方知有確實說過要娶我的話,但我沒答應,因為我心裏很清楚,他對我不過就是見色起意,壓根就沒有任何真情可言。他之所以接近我,是想讓我給楚望山下毒,我不願意,他就要告訴所有人,說我勾引了他。為了穩住他,我不得不撒謊宣稱自己懷了他的孩子,但事實上,當年我在生阿雪的時候就因為難產傷了宮體,不可能再有身孕。”


    燕辭晚和朝露聽到這話,都有些意外。


    她們沒想到看似柔弱猶如菟絲子的菱娘,竟也藏著如此多的心思。


    菱娘注意到眾人的神情變化,她自嘲一笑:“我這種卑賤之人,為了活下去,什麽都能做,哄騙也好,獻媚也罷,隻要能活著,怎樣都可以。”


    這個世道便是如此,人自出生那一刻開始,就分為了三六九等。


    她不幸成了最下等的賤籍,出生即身處地獄,所學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燕辭晚正色道:“世道對你不公,並不是你的錯,你勿要自輕自賤。”


    菱娘的瞳孔輕顫。


    她怔怔地看著燕辭晚,良久才道。


    “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她跟你……長得有幾分相似。”


    燕辭晚麵露意外之色:“是嗎?”


    菱娘垂下眼眸,喃喃自語:“或許隻是巧合吧。”


    燕辭晚沒有多想,繼續問道:“關於方知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方知有是一個月前來到鹿州的,他主動找上楚望山,說是想在這兒找份差事,楚望山沒答應,但也沒有直接趕他走,而是讓他在山莊內住一段時間。方知有此人能言善辯,初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個熱心的好人,卻沒想到他內裏竟一肚子壞水。他明麵上裝作跟楚望山關係很好的樣子,但其實他一直在暗中謀劃,想要殺了楚望山。”


    燕辭晚微微蹙眉:“他一個月前就到了鹿州?我還以為他是和賀春酌周起一起來到山莊的。”


    菱娘認真地道:“賀春酌和周起是後來的,方知有是所有賓客之中最先到鹿州的,你們來之前,他就已經在這兒住了一段時間。”


    “方知有為何想要謀害楚望山?”


    “他跟我說是為了能光明正大地娶我過門,這話明顯是用來哄我的,我猜他可能是為了謀奪楚望山名下的產業,但我又感覺應該沒這麽簡單。我有種直覺,方知有應該很恨楚望山,至於為什麽恨,我就不清楚了。“


    燕辭晚猜測,方知有應該是因為當年靈蝶寺一案,對楚望山等人心懷恨意。


    她忽然問道:“昨天晚上,你是否和方知有在一起?”


    說起這事兒菱娘很是尷尬。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嗯。”


    “昨晚你們兩個一直在一起?”


    菱娘的表情越發狼狽:“昨晚子時過後,方知有悄悄翻過花牆,潛入了我住的屋子。那時候楚望山已經睡下,他就睡在我的隔壁,為免驚醒他,我隻能屈從於方知有,他直到三更時分方才離開。”


    說到最後,她已是麵色漲紅,羞憤得無地自容。


    她很怕燕辭晚還要追問昨晚的細節,那樣她就真的沒臉活下去了。


    幸好,燕辭晚沒有刨根問底,而是問起了別的事,


    “楚望山以前是做什麽的?”


    菱娘暗暗鬆了口氣,她飛快地答道:“他曾任鹿州司法參軍,後來升任鹿州刺史,我認識他的那年,他剛剛當上刺史,正是最風光的時候。但在半年後,他便以生病為由辭官歸家,我隨他一同隱居在此,這些年來他一直深居簡出,鮮少過問外麵的事情,為人非常低調。”


    燕辭晚追問:“你可知是誰舉薦他升任刺史的嗎?”


    菱娘搖頭表示不知:“官場上的事情,楚望山從不與我說。”


    “這些年來,可曾有官場上的朋友來看望過他嗎?”


    菱娘仍是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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