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證明,自小就被父親誇聰慧,不管學什麽都很快的樂遊郡主,也有她不擅長的事情。


    比如說燒火。


    她從小就十指不沾陽春水,因為她身邊永遠不缺伺候的人,論獨自生活的經驗,她比朝露還不如。


    在燕辭晚的不懈努力之下,火爐的木炭非但沒有燒起來,煙霧反而越來越大。


    外麵的人以為屋裏起火了,都被嚇得不輕。


    直到九叔衝進屋裏,把那個冒著滾滾濃煙的火爐提到院子裏,大家才知道並沒有起火,頓時鬆了口氣。


    燕辭晚和朝露捂著口鼻跑出來,站在廊下使勁地咳嗽。


    兩人都是灰頭土臉的,模樣很是狼狽。


    劉氏心疼得不行,掏出絹帕幫朝露擦臉。


    查秉良打來清水給兩人洗臉。


    蕭妄出於禮貌沒有笑,但李乘歌卻沒那麽多顧忌,當場就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朝露本來就覺得自己很沒用,心裏正沮喪著呢,見有人笑話自己,頓時就更羞愧了。


    燕辭晚擦幹淨臉,沒好氣地瞪著李乘歌,質問道。


    “有什麽好笑的?那木炭點不燃又不是我們的問題,明明就是那些木炭不好!”


    朝露怔怔地看著她:“怎麽會是木炭不好?”


    她們點不著火,不應該是她們自己的問題嗎?


    燕辭晚斬釘截鐵地道:“就是木炭不好!那些木炭太潮了,根本就點不著,不信你問九叔!”


    朝露看向不遠處的九叔。


    九叔沒想到自己會被突然點名,他覺得這些木炭沒什麽問題,看起來並沒有受過潮。


    但此時燕辭晚正死死地盯著他,那眼神太嚇人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自己的後頸——那兒曾被燕辭晚打過,隻一下,她就把他給打暈在地。


    老實人九叔被迫撒謊,說話磕磕巴巴:“這、這些木炭好像是不太好,我去廚房拿些新炭過來。”


    說完他就趕緊跑了。


    朝露沒想到還真是木炭有問題,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燕辭晚衝她說道:“以後遇到挫折,別總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劉氏也知道自己女兒總愛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便跟著鼓勵道:“對啊,阿露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燕辭晚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們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們都很優秀的!”


    父親從小就愛誇她,不管她做什麽,哪怕隻是給父母拿了顆葡萄,父親都要對她大誇特誇。在父親眼裏她渾身上下都是閃光點,他的寶貝女兒永遠都是對的!


    她習慣了身邊人的誇讚,並打從心裏認為自己配得上這些誇讚。


    朝露很少被人這麽直白地誇讚,她羞赧地低下頭去。


    九叔找來新的木炭,順利點燃炭火。


    他用燒開的水沏茶,在場眾人終於得以喝上熱乎乎的菊花茶。


    劉氏以茶代酒向諸位表達感謝。


    “謝謝你們幫忙找回我的女兒,這個人情我記下了,日後你們若有什麽用得著我們母女的地方,盡可開口。”


    朝露也舉起茶杯,衝燕辭晚說道:“謝謝你幫忙查明真相,你不僅幫了我,還幫了藍英,我和藍英都萬分感激你。”


    燕辭晚笑道:“我也得謝謝你們,若不是你們幫我治傷,我可能已經沒命了。”


    李乘歌單手撐在桌麵上,懶洋洋地道:“你們怎麽不謝謝我呢?要不是我收留你們,你們早就被捕快抓走了。”


    雖然朝露覺得他這個人有時候很討厭,但他說的也是實話,於是朝露壯起膽子,飛快地衝他說了句謝謝。


    李乘歌笑眯眯地回了句:“不客氣。”


    劉氏看向蕭妄,認真道:“也要謝謝你蕭六郎,讓你為我們花費了這麽多時間和精力。”


    蕭妄麵露微笑,溫潤有禮地道:“這些都是蕭某應該做的,叔母。”


    劉氏歎息:“你是個好孩子,可惜我家阿露沒福氣,她經曆了那些事情,已無心婚事,如今家中又出了這麽多變故,你我兩家的婚約隻怕……”


    朝露聽到這話立刻緊張起來,她小心翼翼地去偷瞄蕭妄,生怕他會反悔。


    幸好,蕭妄並未反悔,他遵照之前與朝露的承諾,對劉氏提出了取消婚約的請求。


    “叔母別這樣說,朝二娘很好,是我配不上她。我從小患病,每天都要吃藥,大夫曾斷言我活不過二十歲,這樣的我本不該娶親,是祖父心疼我,想用親事為我衝一衝喜。其實我早就有了退親之意,我不想耽誤了朝二娘的大好年華,我此次前來相州登門拜訪,就是為了與你們商議此事,隻不過後來出了太多變故,讓我找不到機會提及此事。”


    劉氏恍然,原來是這樣,傳言竟然是真的,蕭妄當真患有絕症活不過二十。


    她越發憐惜蕭妄,多好的一個後生啊,謙遜有禮又溫柔善良,上天怎麽偏生讓他患上了這樣的病呢?太可惜了!


    蕭妄繼續說道:“此次我前往長安,會將退親之事告知祖父和父親,祖父和父親都是知書達理之人,想必他們會理解我的。”


    說完他就拿出一張庚帖,輕輕放到桌上。


    那張庚帖上麵寫有朝露的生辰八字,當初兩家定親時,曾互相交換了庚帖,如今要退親,自然也要退還庚帖。


    劉氏立刻讓朝露回屋去把蕭妄的庚帖拿出來。


    燕辭晚早已知曉他們有退親的意向,因此非常淡定,在場隻有李乘歌一臉懵逼,他忍不住問道。


    “表兄,你什麽時候決定要退親的?你怎麽都沒跟我說過?”


    蕭妄道:“這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宣揚得人盡皆知。”


    “可我是你的表弟啊,我們是一家人,你怎麽連我都瞞著呢?”李乘歌靠過去壓低聲音。“退親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雖然長得不錯但身體不好,若是退了親,以後再想娶親可就難了。”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不會再改變主意了。”


    李乘歌見說不動他,隻能無奈地閉上嘴。


    在燕辭晚和李乘歌的見證之下,蕭妄和朝露正式退還庚帖,這意味著他們兩人的婚約從此刻失效。


    朝露緊緊攥著自己的庚帖,內心很是高興。


    她不用勉強自己去跟男人親熱了,以後她可以一直陪在娘親身邊,這真是太好了!


    燕辭晚問:“夫人,你們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劉氏早就已經想好了,此時她毫不猶豫地道:“我打算跟朝遠之和離,然後帶著女兒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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