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上仍有不少來往行人。


    燕辭晚叫住一個貨郎,指著他那籮筐裏的絹花問道。


    “你這絹花能給我看看嘛?”


    “當然可以。”貨郎立刻將籮筐放到路邊的燈籠下方,借著燈籠的光芒,可以更好地看清楚絹花。


    燕辭晚彎腰拿起兩朵絹花,裝作認真挑選的樣子,目光卻不著痕跡地瞥向自己來時的方向。


    夜色朦朧,隻能隱約看到遠處確實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但看不清楚對方是何模樣。


    “這絹花多少錢?”


    “十文一朵,買三朵可以再送一朵。”


    燕辭晚還記得自己荷包有多麽幹癟,她衝貨郎歉然一笑:“我身上沒帶那麽多錢,打擾了。”


    貨郎見她態度禮貌,長得又漂亮,便也笑了笑:“無妨。”


    燕辭晚放下絹花後,拎著藥包轉身離開。


    她一路走走停停,結果越走越偏僻,四周的行人也越來越少。


    前方已經沒有人家居住,道路兩邊除了樹木之外,再無其他,夜風習習吹來,一股寂涼蕭索之意將撲麵而來。


    燕辭晚搓了搓胳膊,小聲嘟噥:“我好像走錯路了呢。”


    她正欲轉身折回原路,卻不料身後早已有人悄無聲息地靠近。


    那人舉起木棍,狠狠朝著她的腦門砸下來!


    然而下一刻,木棍就被一隻手穩穩接住。


    偷襲之人順著那隻手望過去,正好對上燕辭晚那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


    此時夜黑風高,兩人四目相對。


    燕辭晚看清楚了對方的容貌,竟是懸濟藥鋪裏那個熱情憨厚的夥計,陳五!


    看來從她離開藥鋪開始,陳五就一直在暗中跟蹤她,直到此時四下無人,他覺得天地利人和,方才出手偷襲她。


    陳五試圖將木棍奪回來,然而燕辭晚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


    哪怕他用盡全力憋得臉都紅了,仍舊是無法將木棍從她手中抽出來。


    她那隻手看似白皙纖弱,卻有千斤之力。


    陳五隻能放開木棍,伸手探入肩上背著的褡褳之中,掏出一把亮閃閃的匕首。


    燕辭晚一看到那把匕首,就想起了自己根據朝露描述的那把凶器——


    刀刃鋒利,做工精良,刀柄處刻有花紋,表麵還鑲嵌了寶石。


    難道他才是連環奸殺案的真凶?


    此時的陳五再無半點憨厚之態,他凶相畢露,猶如餓了許久的野狼,舉著匕首狠狠朝著燕辭晚的心口刺來!


    燕辭晚反手就是一棍子狠狠砸過去,正好砸中陳五的右臂。


    陳五發出痛苦的慘叫,右臂彎曲成不正常的角度,顯然是骨頭被打斷了。


    匕首脫手,砸在地上。


    緊接著燕辭晚又是一棍子砸過去,正中陳五的側臉。


    他順著這股強大力道撲倒在地上,臉頰瞬間紅腫,張嘴吐出一口血沫子,仔細一看,那血沫子裏還夾雜著兩顆牙。


    這會兒陳五已經是頭昏腦漲,痛不欲生,再無傷人之力。


    燕辭晚掏出繡帕,裹住匕首,將它從地上撿了起來。


    她借著月色仔細觀察,這把匕首的確跟朝露口中所說的凶器極為相似,看來得把它拿去府衙,跟藍英胸前的傷口進行對比才行。


    燕辭晚看了眼猶如喪家之犬般的陳五,問道:“為何要偷襲我?”


    陳五不吭聲。


    燕辭晚又問:“是賀春酌派你來的嗎?”


    陳五仍是不言不語,隻拚命地掙紮,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腳步聲。


    有人往這邊來了!


    燕辭晚又往陳五腦門敲了一棍,直接將人打暈過去。


    隨後她講木棍和匕首扔到地上,然後使勁揉了揉眼睛,待到眼眶被揉紅了,她便扶著路邊的樹跌坐在地上,扯開嗓子大喊大叫。


    “救命!救命啊!!”


    腳步聲迅速靠近。


    來人身穿寬鬆飄逸的鴉青道袍,右手提著一盞燈籠。


    燕辭晚借著昏黃燈光,看清楚了對方的麵容,竟是蕭妄!


    見到是熟人,她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麵上也不裝了,直接扶著樹幹站起身,順手拍了拍裙擺上沾到的塵土。


    她看著快步走近的蕭妄,問道:“你不是回朝府去了麽?怎麽會來這兒?”


    蕭妄先是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確認她安然無恙後,這才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白日裏你把齊鳴和朝樾給得罪狠了,我擔心他們會報複,在找到綠華之後,我就立刻趕去府衙,想要確認你的安全,卻被告知你已經離開。我便沿著回官驛的路線一路找你,結果一無所獲,你根本就沒有回官驛,我猜你可能是遇到了危險,就叫上官驛裏的人幫忙一起找你。”


    燕辭晚追問:“你找到綠華了?”


    “嗯,她被關在朝府後院的柴房裏,身上受了點傷,但人還算精神,我讓九叔把她救了出來,交由慈心觀的玉清真人幫忙照料。朝夫人目前一切安好,我讓九叔守在陶然居附近,繼續保護她的安全。”


    蕭妄說完朝府的事後,轉而看向地上滿頭是血的陳五,問道:“方才我聽到你的喊聲,出什麽事了?此人是誰?”


    燕辭晚將自己方才的遭遇大致說了遍。


    蕭妄看向地上已經昏死過去的陳五,麵色非常凝重。


    “此人會不會是齊鳴或者朝樾安排的?”


    “不清楚,他嘴硬得很,什麽都不肯說。”


    審問犯人這種事,還得交給專業人員來做,燕辭晚決定把陳五交給魏蘭生處置,恰好這時候內衛們找了過來,燕辭晚便拜托他們將陳五送去了府衙。


    現在已經是夜晚,按理說魏蘭生可以回去休息了,但燕辭晚突然找上門來,導致他不得不留了下來。


    他找來大夫給陳五醫治。


    大夫說陳五傷得很重,右臂徹底斷了,就算骨頭接上去也會落下殘疾,腦門和臉頰遭到用力擊打,雖然死不了,但短時間內醒不過來。


    “下手之人力氣極大,想必是個常年練武的高手,身材應該非常高大魁梧。”大夫如此評斷。


    魏蘭生得知陳五暫時醒不過來,便撥了兩個雜役輪流看著他。


    隨後魏蘭生回到容心院,找到了正在這兒休息的燕辭晚和蕭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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