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祁念領著顏素一進家門,就把屋裏的電風扇挪到客廳,對著顏素吹,又給顏素拿了一個新的毛巾和拖鞋給顏素:“把拖鞋換上讓腳舒服舒服,去衛生間洗把臉降降溫,洗個手咱們就吃飯!”


    顏素看著合腳的粉色拖鞋很是意外,她沒想到祁阿姨竟然會給她準備這些東西,心裏又湧過一陣暖流。


    雖然她和祁阿姨沒有接觸過幾次,但是來周家真的比霍家要舒服自在很多。


    顏素換上拖鞋洗了臉出來,周斯年幫著吳媽把飯菜擺在桌子上。


    三個人八個菜,有葷有素,有涼有熱,還有一個西紅柿雞蛋湯,旁邊柳條編織的水果籃裏放著蘋果香蕉。


    祁念喊著:“素素快過來,斯年讓吳媽特意去和陳嬸打聽你愛吃什麽,陳嬸說你不挑食,我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就隨便讓吳媽做了幾樣菜!”


    顏素坐在祁念的右手邊,周斯年坐在祁念的左手邊,對麵就是周斯年。


    “祁阿姨,有血有肉這很好了,謝謝你們!”


    “這孩子怎麽這麽客氣,誰讓你長得這麽討喜,有時候看見你,我都以為看見了我以前的好友!”


    祁念就是隨口一說,顏素卻聽了進去。


    她澄澈的眸子看著祁念,似是不經意地問道:“是嗎?能和祁阿姨的好朋友長得像是我的榮幸!”


    祁念聽到顏素的話,溫軟的目光認真的看著顏素那張臉。


    過了一會,她歎氣:“不說百分百,起碼也有六七分像,她的女兒要是活著應該也是你這麽大!”


    顏素心裏琢磨著怎麽再問點什麽,祁念往她碗裏夾菜:“不說不開心的事情了,快嚐嚐吳媽做的紅燒肉,斯年最喜歡吃,這肉還是他一早去菜市場買的,肥瘦相間!”


    “沒看出來周大哥不但能教書育人還能去菜市場買菜,這豬肉還是七層樓!”


    顏素低頭咬了一口,口腔裏彌漫著肉香味,最上麵的肥肉直接融化在嘴裏。


    “祁阿姨!”驀地,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顏素猛的抬起頭,就看到才分別不久的霍行知赫然立在餐廳門口。


    他就像是一根又粗又高的木頭樁子,把餐廳的門都給堵著了。


    從頭到腳都是軍綠色的衣服,唯獨那張臉黑不溜秋的,就跟泥鰍一樣。


    “呀!”


    一個走神顏素忘了嘴裏還咬著一半的紅燒肉,紅燒肉掉在藍色的裙子上,從胸口一路往下,最後掉在地上。


    紅燒肉滾落的地方,留下一道深深的油漬的痕跡。


    顏素低著頭,氣的腮幫子鼓起來,嘴裏吹出來的氣流把額前的劉海吹動。


    冤家。


    她和霍行知上輩子一定是冤家,她就知道隻要碰見他,準沒好事發生。


    意識到自己弄髒了衣服,顏素心底深處卻慌亂不已,她把手從桌子上拿下來,攥緊了裙子,根本不敢去看祁阿姨的反應。


    她這麽笨吃飯都能把衣服弄髒,祁阿姨一定會很生氣,還會責罵她幾句的吧?


    祁念顧不得招呼霍行知,放下筷子拉著顏素的手:“沒燙著吧,衣服弄髒了沒關係,阿姨給你找一件你靜宜姐姐的衣服換上!”


    顏素錯愕地看著祁念,經過霍行知的時候都沒了反應。


    她看著祁阿姨拉著她上了樓,打開一個衣櫃,從裏麵挑了一件嫩草色帶著小黃花的裙子。


    “這件衣服是阿姨在商場看見好看給你靜宜姐姐買的,她一次都沒穿過,你們兩個身段差不多你應該能穿,阿姨在外麵等著你,你把衣服換上,我拿去讓吳媽洗了,一個下午就能曬幹!”


    溫暖的聲音從厚重的門板穿透過來,灌進顏素的耳朵,最後落在她的心髒上。


    顏素手抖得厲害,她深吸一口氣靠著冰冷的白牆慢慢地滑下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怕祁阿姨聽到她喘氣的聲音,又用兩隻手緊緊地捂著嘴巴。


    心跳快得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眼睛酸澀得厲害,腦子裏暈乎乎的,她不敢相信她把衣服弄髒了,祁阿姨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責罵她,更沒有動手打她,關她小黑屋。


    眼淚撲簌地流下來。


    上輩子童年裏的陰影好像在這一刻的治愈了。


    顏素仰著頭努力把眼睛睜大,不讓眼淚弄髒了臉。


    原來弄髒了衣服是不會挨罵,不會被關小黑屋的。


    “素素,你好了嗎?”祁念覺得差不多了,敲了一下門。


    顏素立馬用手背擦幹眼淚,裝出沒事人的樣子:“馬上就好了!”


    她把臉上的眼淚全部擦掉,胡亂地拍了拍臉,又清了清喉嚨,小心翼翼地把身上的髒衣服脫下來,換上幹淨的裙子。


    “祁阿姨,我好了!”門打開,顏素努力彎著嘴角。


    可她發紅的眼睛泄露了她的情緒。


    祁念一眼看到,抓著她的手:“好端端的怎麽就哭了?”


    顏素使勁的抿了抿嘴解釋:“剛才換衣服的時候,手指頭不小心戳到了眼睛!”


    祁念知道顏素肯定不是這樣,既然顏素不想說,她就不會去追問。


    “下次小心一點,走咱們下去吃飯,一會吃過飯你就在靜宜的房間睡一覺,到點阿姨叫你起床!”


    顏素抓在手裏的裙子被祁念拿過去,路過衛生間的時候放在衛生間的洗衣盆裏。


    兩人回到餐廳,周斯年和霍行知在說話,霍行知挨著周斯年,麵前多了一副碗筷,誰也沒有動筷子,一直在等他們。


    “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祁念拉著顏素坐下來,看她一直低著頭,大概是不想被兩個小子發現她哭過,她就一直給她夾菜。


    顏素以為她掩飾得很好,殊不知還是被周斯年和霍行知看到。


    兩人誰也沒有詢問,吃飯的時候隻有祁念讓他們夾菜,筷子和碗碟碰撞的聲音。


    飯吃了一半,顏素的情緒就恢複過來,視線不自覺地往對麵霍行知的身上飄。


    心想這男人吃過飯就該走了吧。


    腦子裏這麽想著,的男人深邃的眸子看著自己:“下午我送你們去學校!”


    “顏素,你給我出來!”周家的院子裏,響起了霍紅玉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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