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吃的王武看著桌上軟爛的排骨,忍不住重重吞咽著口水。


    見氣氛沉悶,阿母也沒有動筷的打算,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阿母...咱們還等老四兩口子嗎?”


    麵對王武的詢問。


    沈茜突然笑了,嚇得王武直接從凳子上摔下,跪在了地上,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畢竟阿母這笑的,太突然了!


    “啊...阿母!”王武驚慌求饒,眼睛死死閉著。


    沈茜隻是在他身上隨意掃了一眼,而後開口道:


    “老四兩口子既然嫌家裏的飯不好,那從今以後做飯就不用做上他倆的了。”


    “開飯!”


    話音落下,她手中的筷子在盆裏一夾。


    軟爛的肉排骨被夾起。


    看到阿母動筷,王優、王良默契地將老四兩口子忘在腦後,一門心思的盯著盆裏的肉。


    王武更是在沈茜發話的那一刻立即從地上起來,一屁股坐在之前的小木凳子上,夾起一塊兒排骨就往嘴裏送。


    隻有老二王苗苗心中替他們暗暗默哀片刻,在看到幾個弟弟狼吞虎咽地搶肉,使得原本就沒多少的盆中肉愈發減少後,也加入了爭奪行列!


    隻是輕輕一嗦,大塊的肉就被嗦到了嘴裏,隻留下一塊骨頭,但這骨頭王苗苗可不打算丟掉,而是在吃掉肉後,將骨頭反複咀嚼幾次,咬碎吞下。


    她的幾個弟弟更是如此。


    嚼骨頭的聲音在餐桌上‘咯咯’作響。


    倒是沈茜,嗦下肉後直接將骨頭吐了出來。


    反正現在銀錢充足,而且距離逃荒還有好些時日,可得將身體養好,不能還沒開始逃荒就給牙硌掉了。


    ......


    王家村外五百米。


    一行三人並排而行,其中身穿麻布衣服的一男一女將身穿青衿長衫的男子圍在中間,口中喋喋不休地講述:


    “大哥,你可不能欺騙我倆啊。”


    “說好的五十文錢報酬,可不能少了!”


    “安心,待我從阿母那裏拿到錢,自會將五十文交於你二人之手。”被喚作大哥的長衫男子輕輕一甩,將手中折扇打開,扇扶微風的同時灑脫回應。


    得到應允的兩人臉上滿是欣喜。


    湊在一起小聲說著拿到錢財後如何安排。


    村口。


    一個坐在樹下乘涼休憩的老者看著迎麵走來的青衿長衫主動打著招呼,調侃道:


    “這不是王沈氏家的童生嗎!”


    “知道今日王沈氏要給你說親,回來相看了?”


    “說親?”聽到這個消息的王清流一雙眼眸圓睜,震驚之後,他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氣得拳頭都攥緊了。


    心中暗道:所以老四夫妻喊我回來,不是家裏賣了錢銀?


    回過頭,用目光狠狠剜了一眼跟在後麵說悄悄話的老四夫妻。


    大步流星地朝著家中趕去。


    這事必須嚴詞拒絕,否則娶了一個普通農戶女子,自己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被大哥剜了一眼的老四夫妻微微愣神。


    當他們反應過來後。


    快步追了上去!焦急的大呼:


    “大哥!聽我們解釋啊!”


    “說親的事情我們真不知道!”


    “喚你回來真的是今年學費有著落了,我們夫妻二人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


    看著快步離開的三人,老者再次倚靠著大樹躺下。


    連連搖頭:


    “這下王沈氏家又有熱鬧看咯!”


    就在他閉眼還沒一分鍾的功夫,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


    “賈山!”


    “別睡了,你家羊要生了!”


    聽到這消息,賈山連忙從樹下爬起來,朝著家裏跑去。


    母羊生崽,這可是大事!


    一個弄不好,家裏是有重大財產損失的!


    ......


    “阿母!”


    “何故讓四郎二人去縣城誆騙於我!”


    人未至,聲先到!


    沈茜剛吃完從桌上站起來,眼眸朝著院外一打,就看到腳步急切的大兒子王清流朝自己走來。


    放在以往,作為沈茜前身最疼愛的長子,哪怕全然不將她這個母親放在眼裏,前身都絕不會責怪於他。


    反而會耐著性子和他細說。


    更別說這種未見人先指責的小事!


    “跪下!”沈茜一聲暴喝從口中傳出,帶著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


    多年商海沉浮的上位者氣勢瞬間爆出。


    她可不是前身那偏愛的長子的老母親,怎會由得他這般放肆?更別說,沈茜重生前的逃荒途中,自己這寶貝長子還為了五鬥米把老娘送入村中老賴的房中!


    若非自那以後他就消失了,自己上一世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此刻再見哪裏會留有一絲情分?


    王清流站在院門口,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阿母,總感覺有些陌生!


    一向寵他的阿母,竟然讓他跪下?


    可...作為童生,村中唯有五人的童生,他怎會甘心下跪!


    更別提現在還引來了數名村中之人的圍觀。


    這跪下去,指不定會惹來多少嘲笑。


    “哎?那是王沈氏家的童生老大吧?王沈氏怎麽舍得讓他下跪?”


    “小點聲!你剛才可能沒聽見,這王清流一回家就指責王沈氏,那樣子,好像衙門抓人治罪一般!”


    “但即便如此...王沈氏真舍得讓她家那童生下跪?”


    “...”


    聽著那些毫不掩飾的議論聲,王清流臉色微紅,低聲勸慰:


    “阿母!”


    “有何事,我們先回屋中去說。”


    “免得鄰裏看了笑話。”


    看著王清流要臉的樣子,沈茜心中冷笑:


    現在要臉了?之前給你老娘綁起來送別人屋裏的時候,你怎麽沒想過要臉?


    “別回屋,就在這裏。”沈茜高聲暴喝,生怕鄰裏聽不到:


    “正好也讓鄰居們給評評理。”


    “我這個兒子,自打考上了童生,看家裏是哪看哪不順。”


    “每月除了要錢以外,從未歸家,更未在歸家時帶回過東西。”


    “今日,遠遠的還未進門就對我這個老娘一頓質問。”


    說到這裏,沈茜話音一頓,就見王清流緊對著自己眨眼。


    顯然他也知道剛才失言了,希望自己不要繼續說下去。


    當下社會,孝道治國!自己從這方麵追究他的問題,鬧大了,他童生身份都要被扒去!


    更別說王清流還打算考取秀才功名,魚躍龍門呢!自是不希望壞了名聲,導致今後無法科考。


    可沈茜怎會如他所願?做錯了就要認罰!


    許是看熱鬧的天性,讓王家村的村民越聚越多,圍在沈茜家外不遠。


    對著王清流指指點點:


    “兒子指責母親?這王清流...是想倒反天罡嗎?”


    “他還隻是童生呢,竟然就不尊孝道!這種人可不敢讓他當官!”


    “常言道,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他書都讀到狗肚子了嗎?”


    “...”


    麵對這些指責,豆大的汗珠順著王清流的臉頰滑落。


    不能再任由他們說下去了!深知朝廷律法的王清流害怕的直打哆嗦:不孝可是重罪,要扒功名的!


    而他最看重的,就是自身的功名,最想要的,則是娶一高門大戶的女子。


    如果沒有功名在身,那這一切都白搭!


    “阿母,兒錯了!”王清流癱坐在地上,一臉惶恐的說著。


    沈茜看著王清流那誠惶誠恐的樣子。


    冷笑一聲:


    “你不是錯了。”


    “你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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