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佗寂滅後,諸世並未立即平靜下去,而是有一道聲音出現,比起他更無感情,平淡似冰水,更顯神性。


    “施主被魔道纏身,已病入膏肓了。施主且好自為之,他年貧僧再來助幾位施主擺脫魔道苦海,入我佛門得自在。”


    聲音正是已經寂滅了的佛佗的。


    血羅身上的嗜血異象消失,妖異的麵孔微微一皺,怔了一下。


    “竟隻是滅掉了一具法身。”他有些複雜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領悟了九幽的一絲法則,又一番博弈才拿下了佛佗,沒有料到隻是他的一具法身。


    從其語氣不難聽出,損失了這麽一具法身,並不值得真正的佛佗警惕,甚至不能讓其過多的注意。


    其真實的實力,隻怕可以穩壓血羅。


    從對峙的開始,佛佗便能夠以法則壓製血羅一下,在表現上強過他。


    自己得到葉天塵無意間泄露的氣息,幾百年就從神人修煉到了混沌圓滿的領域,和現在領悟的一絲九幽法則合並,才勉強擊敗了佛佗的一具法身。


    特別是他還沒有看出來,這更讓佛佗顯得高深,更令人忌憚。


    如此一來,算是徹底與佛道對立,將變成被重點照顧的對象了。


    “可懼怕了?”始龍祖望著血羅,突然問道。


    血羅聞言,無奈地一笑,道:“擁有您與那位前輩的所賜機緣,怎會輕易懼怕未來。如此,也配不上這份恩賜了。”


    “嗯。”淡淡應了一聲,始龍祖邁步走出九幽,關閉了入口。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仙星城。


    佛天道域。


    此方界域,是佛佗的道場,亦是佛道的具現,萬佛普渡眾生的聖地。


    不知多少的無量天穹上,一座整座佛天道域更偉岸的寺院,何其多無限的羅漢、菩薩、高僧盤坐於此,雙手合十。


    腳下超越不可達的盡頭的無窮蓮花鮮豔,五顏六色,更有諸多叫不出名字的色彩,每朵蓮花的寸寸蓮身,皆可引凡人入無上,無上脫離一切的束縛,大自在極樂加身,無量諸界歡慶。


    漫天佛文、誦經聲回蕩在整個佛門,是僧侶、佛、菩薩們自身引起的佛道顯化,降下了諸般無極奧義,引眾生入空門,放下欲念。


    無盡僧侶等佛道的成員們,臉上帶著若隱若現的笑容,整齊的出奇,神聖中卻莫名地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


    眾僧聚集的寺院外,有身披佛門金甲、踏無垠寰宇之海,手握玄奧至寶的護法天王。


    也有金瞳大睜,麵容嚴肅,魁梧如力士,可開混沌,手拿鎮壓邪崇銅杵的鎮魔金剛。


    兩大如同佛道左膀右臂的護法似的兩方金剛與天王,則站立在眾佛眾僧侶旁邊,以及坐鎮佛院之外,震懾一切的邪魔歪道。


    他們身後,更有數之不盡,算之不清的持棍武僧筆直站立,挺拔如鬆。


    寺院正中,一座幾近占盡整座廟宇的蓮花上,坐著一人,與麵前的眾佛眾僧的模樣、穿著大差不差,似佛似僧。


    可是再度觀察時,他的模樣似乎變了,是一副尼姑的模樣。


    眨眼之間,巨蓮上的人又如同菩薩,閉著眸,紅唇鮮豔,如眾佛眾僧同樣有著悲天憫人的一種視覺感。


    時而其樣子又發生變化,不再是佛道,非僧亦非佛,不是菩薩不是尼姑,而是佛門之外的眾生百態,是無我之相,亦是眾生相,又無眾生相。


    那人正是佛佗。


    再看,整個佛天道域又哪裏隻有大寺院似的單調,整個界域比之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般更神奇,一沙中何止世界,哪怕無邊混沌都在其中,生滅萬物,構造萬千無窮的大法則。


    至於一葉?諸世所有多至不能想象,超出邏輯之外,包含了全部生靈思維盡頭之上的混沌大世界觀群海宇宙萬界海………………直到了虛無,都跳不出一葉的範圍。


    更為顛覆世人三觀與認知的,是用世界來形容這道域之物的行為,是極其的片麵與狹隘,認真來講都不能算是,在強行形容一沙一葉的無疆。


    早在仙君的境界,自身的道場就是無限無窮的多元宇宙海構建而成,彈指間無量無數的多元宇宙誕生,仙帝更進一步,完全地跳脫了創世範疇。


    而在此比無上更為不可言的佛道界域,哪怕一沙一葉,哪裏是世界可以比較的?


    不過是無意義的增加質與量,達到無限,再永無休止,真正無盡的超脫無限,達到更高領域的無限罷了。


    至於不可達?即使是永無止境超脫的無限,也休想達到其本身的一個誇克,但也是在進行質量的變化而已。


    那麽超脫邏輯,超越因果律呢?不過隻是跳出了質量永無止境的遞進迭代循環之外罷了。


    唯有真正的無上,絕對的真正的全能的不可名狀者,才勉強有資格看清此地一沙一葉的本質。


    但也止步於此了。


    更不用再說,佛天道域內真正的世界了。


    “方丈?”麵前的僧侶們見其久久未曾言語,出口呼喚道。


    巨蓮上,又呈現出了僧侶之像的佛佗睜眼,無喜悲之色,平靜道:“眾生心思太過複雜,七情六欲難扼製,老衲的一尊法身被邪魔斬滅。”


    “方丈,弟子願與其他師兄弟,一起念誦經文,消去其身業障,引入我佛門,得見自在。”


    佛佗擺手,出言道:“那被邪祟纏身的施主並非如此簡單,盡管法身並非蘊含老衲的全部,卻也有五成左右的修為,但還是被其不落下風地鎮壓。你們出手。非但難以成功,還容易被邪魔反噬。”


    “方丈,如此又該怎麽辦?”僧侶們有些急切地對佛佗問道,身後的護法天王、鎮魔金剛們捏緊了手中法器,似乎準備要隨時出手,捉拿邪魔。


    他輕歎了一聲,一手合十道:“人心之複雜,遠比天高。否則天地大道,也不會選擇紀元之末時,將天地毀滅,迎來新的時代了。”


    僧侶們不再說話。


    他們入沙門這麽久了,能夠和佛佗一起,將佛天道界經營得如此興旺,當然對人心頗為了解。


    人心難測,連天地都不比人心高,而是心比天高。


    正因如此,人道中總是誕生出逆天者,踏天行,登大道,證無上,讓天地意誌苦不堪言,甚至被人道所滅。


    人心極其容易誕生出變數,超脫天地,乃至於淩駕天道,對無窮的天地造成巨的威脅。


    所以天道締造出來對抗變數的天命之子,大多都是人類。


    不過,能夠依靠自己,變成異數,對抗天道,戰天鬥地的人終歸是少數。


    畢竟,如果人人皆能隨便成就變數,不歸天道掌控,反手讓天道為己所用,那麽修煉還有什麽意義,天道還有什麽意義?


    人心確實複雜無法掌控,但是人心的力量也要看眾生自己的實力,才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


    若能夠完美運用人心之力,諸世之中,鮮有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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