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洛陽。


    “混賬東西,鄧艾還沒找到嗎?”司馬懿大發雷霆,一揮手化身桌麵清理大師,將案幾上的竹簡扒拉到了地上。


    “一群廢物,愚蠢,實在是愚蠢。”司馬懿怒吼道,手下的人紛紛低著頭不敢跟他對視。


    “父親,不要生那麽大的氣,不就是丟了一個掌管糧食的小卒而已嗎?”還沒加冠,十八歲的司馬昭在一旁勸道。


    “小卒?你們都退下吧。”司馬懿一揮手,這群人逃似的跑掉了。


    “小卒?你可真是爹爹的好大兒啊?你知不知道,士載手裏拿著的是淮泗一帶的地圖!那東西在他的手裏繪製完成之後,他還沒來得及交給我呢。”


    司馬懿屏退了下人之後,坐在主位上按揉著太陽穴。


    “那咋了?”司馬昭理直氣壯的問道。


    “還那咋了?逆子,來,師兒,你給你弟弟分析分析,還那咋了?”司馬懿看到司馬昭眼裏滿是純真也是無語道。


    “弟,你覺得當今天子對咱們司馬家怎麽樣?”司馬師並沒有直接回答司馬昭,而是將話題扯到了另一邊。


    “不怎麽樣。”司馬昭耿直的回答道。


    “昭兒,這等事在外可萬萬不能提起。”司馬懿用眼神瞪了一眼司馬昭,而司馬昭也是連連點頭。


    “咱們家陛下,向來不信任任何大臣,這做派頗有武帝之風。”司馬師對著司馬昭耐心解釋道。


    “還記不記得武帝曾經對咱們爹爹做了什麽事情?”說到這裏,司馬昭略懂了一點。


    想當年司馬懿也是有名氣的士人,司馬懿兄弟八人加在一起有“司馬八達”的美稱,跟“馬氏五常”一樣,這波屬於打包銷售,咳咳咳。


    再後來魏武帝曹操準備征司馬懿給自己做事,結果司馬懿準備高高掛起,不準備出仕,那曹操就不樂意了,眼看司馬懿在自己麵前端起架子來了,那好啊。


    “你來還是不來?你來,給你官,你不來,那你就去死,二選一吧。”


    曹操何許人也?


    要是別的君主說說,司馬懿還可以回懟兩句,再不濟也可以當耳旁風不聽便是了,可那人偏偏是曹操啊!


    他手裏是真的有刀子,不僅如此,他砍人是一點都不手軟啊。


    司馬懿的脖子也沒那麽硬,隻好被曹操征辟到當時的丞相府做事了。


    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司馬懿一直還在後怕,尤其是看到了曹操毫不留情的殺掉了孔融、殺掉了楊修,殺掉了好多好多跟他對著幹的士人。


    司馬懿他害怕了。


    士族的身份並不是司馬懿的免死金牌,曹老板也不管是人是鬼,隻要是跟他對著幹的,該殺就殺,直接斃業。


    有問題?


    有問題那下輩子注意點吧,這輩子就這樣了。


    等到曹操病故,曹丕上位的時候,司馬懿還算是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當曹丕采納了陳群的建議,在大魏施行了九品中正製之後,明確確定了這未來大魏江山是曹家跟各個品級的世家們攜手管理,這讓司馬懿看到了能夠一直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司馬家犯了再大的事,也有士人的金身護著自己一條命。


    可是當曹叡上台的時候,那種壓迫感又回來了。


    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司馬懿覺得這個曹叡跟曹操簡直是一模一樣,一樣的雄才大略,一樣對於世局的掌控。


    尤其是曹叡敢於斷臂求生,不顧朝中大臣們的反對,強行開啟了跟蜀漢的和談,並且將十萬曹魏西北軍團帶回中原的時候,司馬懿害怕了。


    害怕那個對著士人們大開殺戒的“曹操”又回來了。


    “爹,這跟鄧艾有什麽關係啊?”司馬昭問出了他的疑問。


    “鄧艾?鄧艾是個肯幹的人,就像你說的一樣,就是個無官無品的小卒子,但是他的優點也是這個,他用了一年半的時間跑遍了淮南,你要知道,淮南那邊,可是擁有著最心向曹魏朝廷的大軍。”司馬懿緩緩的解釋道。


    “我靠!爹,您要那個?”司馬昭突然反應過來了。


    “你說什麽呢?”司馬師走到門口,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在一旁偷聽這才重新回了屋內。


    “為父也是為了自保罷了,鄧艾用了那麽久,繪製好了淮南一帶的山川河流,各個地方的駐軍數量,還借著押運糧草摸清楚了各地守軍的實力……”司馬懿也是得意的細數起鄧艾的功勞。


    “但是偏偏鄧家族裏的那群蠢貨!仗著他沒有品階,居然給他外派到了蜀漢那邊,真的是氣煞我也。”


    想到自己即將拿到淮南的布防圖,結果被鄧家家族的那群人橫插一腳,把人弄得下落不明了,司馬懿想弄死他們的心都有了。


    司馬懿為什麽要這麽做?


    就算是曹叡終其一生不會把刀子砍向士族,但是司馬懿依舊害怕,害怕讓司馬懿萌生出了自保的心思。


    司馬懿不想跟其他士族一樣,當曹家的刀子揮向自己的時候,自己隻能任人宰割。


    “爹,那咱們就不能不跟淮南的那群人鬥嗎?”司馬昭天真的問道。


    “你怎麽這麽愚蠢呢?”司馬懿看到司馬昭如此天真,也是直搖頭,並沒有解釋他的問題,隻是長歎了一聲。


    “昭兒,你出去吧,我想跟師兒單獨說會話。”司馬懿揮了揮手,將司馬昭趕了出去。


    “師兒,你說咱們陛下會懷疑咱們司馬家嗎?”司馬懿看到司馬昭走遠之後,才開口問道。


    “爹,真等到了那一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司馬師堅定的說道。


    不愧是後來爆眼珠子都不眨一下的狠人。


    出於自保隻是一部分。


    在這麽多年以來,司馬懿也生出來一份異心,那就是為什麽你曹家能坐在那個位置上,司馬家不可以?


    論起底蘊來說,曹家可是漢代宦官之後,出身不好,並且官職也是靠著幾個臭錢買來的,跟司馬家這種有底蘊的士族不同,根本看不上曹家的出身。


    並且就連魏武帝曹操的第一份官職,還是自己老爹司馬防推薦的,無論家世還是能力,司馬懿都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就在司馬懿心有謀劃的時候。


    夜黑風高,曹叡帶著一千騎兵直奔著洛陽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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