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鍾有時直起了腰,他這邊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


    扭頭看向萊過兒那邊,離得遠看不見人影,大概還在彎腰填土吧。


    正想過去看看,遲照竟然踩著他的“一朵雲”飛過來了。


    “遲師叔。”


    遲照點點頭,看一眼他身後,“她呢?”


    “萊過兒去了那邊整理。”


    看著他手指的方向,遲照的眉頭皺了起來,“那邊是黃金麥田。”


    “是,有什麽問題嗎?”


    看到遲照的神色發生變化,鍾有時不禁問。


    “黃金麥是金屬性。”


    遲照拋下這句話就往那邊飛去了。


    鍾有時一個激靈,趕緊掏出桃木劍跟上。


    遲照剛才好不容易才把火氣壓下去,在翻看靈植盤點賬本時,在“金屬性”三個字上麵停住了。


    靈植是植物,但又不是一般的植物。


    帶有金屬性的靈植,不知道會不會對萊過兒造成影響。


    想到這裏他就坐不住了,決定過來確認一下。


    飛行的話也就是走幾十步的時間,為了給萊過兒提個醒,鍾有時老遠就開始喊。


    “萊過兒——萊過兒——萊……”


    前麵的遲照突然刹停了,鍾有時手忙腳亂跟著刹停,差一點點沒撞上遲照的背。


    好險!他悄悄抹了一把汗。


    遲師叔幹嘛呢,刹停也不打聲招呼。


    鍾有時心裏正嘀咕,遲照頭也沒回地問他:“黃金麥還沒成熟,我讓你收割了嗎?”


    “沒有啊。”


    鍾有時覺得遲師叔問得挺奇怪的,越過他的肩膀看過去,兩人看到了一幅奇景。


    整理好的禿田裏空無一人,萊過兒不知所蹤,但在旁邊的田埂上卻多了一個黃金麥堆。


    夕陽之下,四周的黃金麥田不時有麥穗脫株而出,晃晃悠悠地飛向田埂那個麥堆。


    看著那一大堆青中泛黃的黃金麥,又看看那些還在漫天飛舞的麥穗,遲照重重閉了兩下眼睛。


    “把人給我叫醒了。”


    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的聲音。


    鍾有時原本處於張目結舌的石化狀態,聽到遲師叔這麽說,他手指著那個麥堆,又看向遲照。


    遲照點頭,臉色鐵青,心中淌血。


    種了三年的黃金麥啊,一小把可換上千靈石,就差那麽幾天……這個孽徒!


    鍾有時不再遲疑,趕緊飛到麥堆那邊,一從桃木劍跳下就衝著麥堆喊:“萊過兒,醒醒。”


    麥堆紋絲不動。


    他左看看右看看,從形狀判斷有可能是頭部的位置,然後一邊扒拉麥穗,一邊繼續喊:“萊過兒,萊過兒。”


    麥穗的下麵居然還有一層泥土,鍾有時頓了一下,繼續扒拉。


    “唔——”


    隨著一聲悶叫,麥堆動了,萊過兒在鍾有時的背後坐起來,“有時師兄?”


    鍾有時嚇一跳,回頭一看,噢,那邊才是頭啊。


    遲照飛過來,吩咐鍾有時,“先把她帶回去,收拾一下再來見我。”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鍾有時看看天上還在飄的麥穗,趕緊掏出桃木劍,把萊過兒提上就走。


    回到大殿後麵弟子的住處,鍾有時讓一個女弟子帶萊過兒去梳洗,順便換身幹淨的衣服。


    他自己卻沒有離開,隔著門板跟萊過兒詢問剛才發生的事情。


    萊過兒一聽她剛才又闖禍了,而且被遲照抓個正著,心想這下完蛋了,不會被扔出靈植峰吧?


    剛才靈植田整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感覺又累又困,想著時間還早,幹脆就在田埂上小睡一會。


    原本她打算睡個一、二十分鍾的,沒想到一睡就醒不來了。


    萊過兒不知道,這一片種的幾乎都是金屬性靈植,不僅作物,就連泥土也含有不少金屬成分。


    在她整理靈植田的時候,身上逐漸多了很多泥土。等她躺下來一放鬆心神,全身的泥土就更多了。


    然後,在夕陽下,部分快要成熟的黃金麥被激發出金屬性,被萊過兒這塊“磁鐵”給吸了過去。


    聽鍾有時告訴她這些黃金麥價值幾何,萊過兒先懵後哀嚎:“有時師兄,待會你可千萬要救救我啊。”


    門外的鍾有時答應了,臉上卻是無聲大笑的表情。


    繼古師叔之後,又多了一個能把遲師叔氣得活蹦亂跳的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吱呀——”萊過兒推門出來。


    一身白色弟子服,還沒幹的頭發鬆鬆挽了兩個丸子頭,愁眉苦臉的表情反而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


    “有時師兄。”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


    鍾有時眼睛一亮,看她拿出藤甲衣就要往身上套,趕緊攔住了。


    “大殿沒事,就這樣過去吧。”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他暗搓搓地知道,遲師叔除了是個孔雀性子,還是個死顏控。


    萊過兒現在正好,要是套上藤甲衣,哪還顯得出“可憐”來呢?


    無論如何還是要把萊過兒保下來,萬一遲師叔不收她了,那以後哪還有樂子可看?


    心懷鬼胎的鍾有時帶著垂頭喪氣的萊過兒,又走進了大殿。


    “遲師叔。”


    “師父。”


    遲照坐在上方支著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麽。見他們進來,坐正了身子。


    “師父,我錯了,我不應該在靈植園裏睡著的,那個,請師父責罰。”


    萊過兒首先認錯,心想自己態度誠懇一點,師父應該會罰得輕一點吧?


    “嗯。”遲照隻是應了一聲,並沒有發火。


    鍾有時從一進來就悄悄盯著遲照的表情,發現他看到萊過兒現在的樣子,臉色明顯放緩了很多。


    他就說嘛。


    “遲師叔,我也有錯,萊過兒是第一天來,不熟悉情況,我不應該放著她一個人的,請師叔責罰。”


    鍾有時很有義氣地跟著請罪,打算跟萊過兒共同分擔遲師叔的怒火。


    “哼,當然得罰你。” 遲照的火氣直衝他而去。


    鍾有時:“……”


    “她是新人,難道你也是嗎?連個人都看不好,你是怎麽當靈植峰大師兄的?”


    “弟子知錯。”鍾有時收起了輕鬆的神色。


    “既然知錯,那麽靈植園那邊罰你一個人去整理,另外扣掉三個月的月俸,可有異議?”


    “弟子不敢。”


    遲照冷哼一聲, 又轉向萊過兒。


    “至於你,是我考慮不周了,明天就安排你修煉,趕緊把這毛病治好再說。”


    竟然沒罵她?


    “是師父,多謝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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