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麽?”我想師父不至於是要欺瞞我,於是說出疑問:“阿木爾的手中的姻緣線自我之後全部消失,難道不是因為這些麽?”


    師父點我:“那是你麽?”


    在將軍帳時我還一直糾結,但在之後一直忘記的根本,被師父一語挖了出來,我愣在那裏,遲遲不能接受。


    “不是……”


    師父見我是悟了,笑著拿出個酒盅,又將酒壺塞給我,令我自斟。我挺猶豫,不想借酒澆愁,於是推拒道:“酒這個東西兵不血刃,我不想喝。”


    “如果是阿木爾的心呢?”


    “阿木爾的?”我接過酒壺,搖晃了一下,感覺酒有半壺,但一心念著阿木爾,斟倒起來卻如空壺,滴滴嗒嗒的好半天才裝了小半盅。


    我望著那晶瑩的佳釀,嗅了嗅,是那雲鬢的幽香,輕舔起來,淡淡的鹹裏是那珍珠的苦澀,我心緊揪,卻被一絲回甘撫開。


    “為什麽阿木爾的心,到最後是甜的?”


    “菩薩是慈悲的,雖然於你是動機不純,但手段卻是公平的。如果你出了那麽個紕漏又沒有禁製,你會後悔麽?”接過我的酒盅,他如我小時那般溫柔的揉著我的腦袋:“欲望蒙心那刻,你接受了你不是你。可之後呢?你不恨麽?”


    還能再見阿木爾?那時的我會是我自己?


    “所以情劫是我的……”


    “情債也是。”


    想想一切還是因為自己境界不在,看不了那麽深遠,我在那境中一直壓抑的種種情感爆發出來,撲在他腿上嚎啕。清玄仙君一直都是對的,菩薩也是對的,隻有我是局中人。


    師父一直陪著我,直到最後在我哭著要睡時,才從我脖頸處取了什麽吹為飛灰。至此菩薩送我的那些我還不知道的饋贈,也就都沒了。


    翌日清晨,我眼睛腫的跟燈籠似的。我不想見人,但是天嵐從青丘回來了,一回來就推我門,看見我這雙燈籠眼,笑的無狀。


    “哎呦喂!我的師兄啊!你這是吃了多大的虧能哭成這樣?”


    我不想跟她說那麽多,搓著冰球揉眼睛:“你回青丘,是我寫的法案有什麽問題麽?”


    “別想顧左右而言它!法案沒什麽問題,之前找你原地成親的那個,這幾天也放出來了。我就是想著封山了,弄點好吃的回來給你補補!”


    “給華蓮吧,我不想吃。”


    天嵐遲疑了一下,沒了剛才那股子興奮勁:“你為什麽會想給她?”


    “她為情苦,腦子裏堵,多吃一點就想通了。”


    天嵐聞言又笑了,笑得耐人尋味:“你這是體悟一趟學壞了啊,為情苦,到底誰為情苦?”


    “你這麽調皮,以後做大祭司,青丘誰人接得住你?”


    “接不住就不接,大祭司一職也是可以禪讓的。隻要血統純正,在族裏找一個資質好的,也找得到。”


    禪讓……


    我低下頭,握著冰球不語。


    對啊!禪讓是給誰都行的!如果烏恩的血統是純正的,又何須禪讓?那時我還逼著他繼位後開通婚之地做緩衝帶,所以我還是的篡了那草原的血統,不知後事會是怎樣。


    “怎麽感覺你越發沉悶了呢?”


    我不看天嵐也聽得出她關心。在這姐姐心裏,我永遠是個那個無法自保的小孩兒,我也樂得如此,出言安慰:“沒什麽,去的太久,一下子走不出來,恍如隔世。”


    甩掉化成水的冰珠子,我想想也不該一直和天嵐關在屋子裏憋悶,於是拉著她去一起整理那一堆準備送回去的經書,也算炫耀一下戰果。


    “你這心裏還是挺美啊。”


    “說不美肯定是騙人的。但是我隻想隨心隨性做我自己,菩薩太端正了,我哪學的來?”


    “那就還回去,要些俗物,應該也不會拒絕。”


    說著,天嵐就開始幫我整理,隻是整理來整理去,少了三本。


    “這碼不整齊是怎麽回事?”


    “是我拿了。”


    刑雲仙君還書於我,我看了眼卷麵,是《地藏菩薩本願經》。


    我不由好奇於他竟然看佛經,這麽一大堆裏找這麽一部,估計是專程找了的:“你看這個幹啥?”


    “每次述職,我見那地藏王菩薩行走其間倒是堅毅自在,於是看看,看她緣何徘徊在那裏。”


    “看出什麽了?”


    “沒什麽。”他隻是笑著拍了拍我肩,便將整理好的經書遞還我:“書還給你。”


    我看他話裏有話,心中有事兒,又看了眼這部經書,背著天嵐,塞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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