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轉頭看著姚齊,這讓她更不知所措起來,有些怯生生地向陸子明道:“要不......”她看了看陸子明的臉色,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又看了看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的黃毛,說道:“陸哥,要不我先出去?”


    陸子明沉聲道:“姚齊,你先出去。”


    姚齊正要轉身,卻聽陳如玉向陸子明道:“你到哪兒找來這麽個活寶?待會血濺到她身上可別怪我。”幾個歪眉斜眼的小混混一起笑了起來,除了站在姚齊身後的紅毛。


    “陳哥,老子想弄死這個村姑。”紅毛邊恨恨地說著邊伸手想抓住姚齊,另一隻手的拳頭還沒舉起來,卻見姚齊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一甩,大聲道:“你幹嘛?”


    冷不丁被姚齊一甩,紅毛感覺到手腕上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由自主地向著門外飛去。


    “砰!”


    一聲巨響傳來。紅毛剛好撞上了一個護工推著的小推車,小推車上是幾十個塑料小盒子,盒子上寫著數字編碼,下麵的盤子上還有兩個醒目的大字:尿樣。


    此時小盒子七零八落地從空中落下,當即就有幾個砸在歪倒在牆邊的紅毛頭上,裝著尿樣的小塑料盒子蓋子被撞開,黃色的液體順著他的頭流到他的臉上。霎時間,過道裏一股騷氣彌漫開來。


    陳如玉一愣,連忙將手裏的槍指向姚齊。可是他忘了隔著窄窄的病床,對麵還站著一個陸子明。


    說時遲那時快,陸子明向前一滾,從病床上翻過去,伸手便抓住了陳如玉拿槍的手,使勁向下一按,接著背過身,抬起另一隻手的手肘向著陳如玉的腦袋猛地一搗。陳如玉的反應很快,低頭抵在陸子明的胳肢窩裏,用力將他頂到了床上。


    陸子明從昨晚開始就在淨腸胃,又一直在輸液,體力有些不支,竟被他頂翻了過去。無奈之下隻好用雙手按住陳如玉拿槍的手,又用腿夾住陳如玉的腿,防止他屈膝頂自己。陳如玉也是同樣動作,畢竟陸子明塊頭比他大,他倒顯得要吃力一些,還好陸子明氣力不夠,倒讓他拉回了一些局勢。


    頓時兩人在床上滾作一團,雙手都使勁抓住對方的手,雙腿都夾著對方的腿,一時竟然誰也奈何不了誰。知道的他們是在搶槍,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從成都太古裏來的,大白天的就忍不住了呢!


    這時候姚齊已經反應過來,一個健步上前,抓住一個想要上前幫忙的小混混,向著門外一丟。這小混混身高還不到一米七,又骨瘦如柴,被姚齊抓住哪裏掙脫的了?當即便被姚齊像丟小雞子一樣丟了出去,摔倒已經暈過去的紅毛身邊。


    另兩個小混混見姚齊這麽凶猛,當即從後腰抽出甩棍,向前一甩,指著姚齊道:“你別過來啊!”


    門口此時已經站了一群人,有醫生護士,也有病人,當然更多的是路過的病人家屬。


    因為床上的兩人背對著門,門口的人並沒有發現陳如玉手裏拿著的槍,這導致這群人瞬間變成了吃瓜群眾。隻聽人群中有人說別打了甭管誰有理都是互毆,也有人說兩小夥子打不過一個姑娘丟人,還有人說兩大男人大白天滾床單倒是新鮮,隻是為什麽不脫衣服......


    隻見一個拿著個保溫瓶的老大爺好容易擠進人群,向一旁一個穿著病號服,手裏還拿著一個簡易輸液器卻正在大叫著“搞起來搞起來”的年輕女子道:“姑娘,怎麽回事?”年輕女子扭頭看了看老大爺,笑道:“大爺,說了您也不懂。看到床上那兩個沒有?那兩個是新新人類,大白天就在床上搞起來了。然後這村姑應該是床上那光頭的老婆,前來捉奸,這兩個雜毛是床上那黃毛帶來的,然後這就搞起來了。”


    老大爺恍然大悟,道:“哦,東宮西宮,我年輕的時候挺喜歡那電影的,可惜後來被禁了。”一旁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道:“大爺,我有種子,你留個微信我發給你。本人王小波門下走狗。”另一個中年人聞言立馬斜著眼睛看著他,鄙視地道:“本人支持金大俠。”中年人看了看他,不屑地道:“沒文化的底層就喜歡看些打打殺殺的。”金庸擁躉大怒,道:“你踏馬才沒文化,老子清華畢業的。”王小波門下走狗笑道:“清華出美狗,哪懂我未名湖畔的風流。”兩人怒目而視,金庸擁躉猛地一跺腳,道:“有種練練,先告訴你老子是跆拳道黑段,免得你說我欺負你。”王小波門下走狗大笑道:“練練就練練,本人是黑龍江省運會散打冠軍特招進北大的。”


    看兩人攜手走出人群向著樓梯間而去,穿病號服的年輕姑娘一臉懵逼地向老頭道:“他們是火星來的?”老頭卻笑著搖了搖頭,道:“多年前網絡上的一場公案,你們年輕人不懂。”


    正說著,隻聽人群外有人喊道:“警察來了。”


    李奇峰撥開人群走進病房,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一愣。姚齊還沒說話,一個小混混對床上的陳如玉道:“陳哥,別怕,是個交警......”話音未落,便看到陰沉著臉的周立出現在門口。


    “周,周哥......”看到周立,小混混說話有點結巴了。


    李奇峰走到床前,看到陸子明和陳如玉的手上,眼角猛地一抽,趕緊上去按住兩人,回頭對周立道:“周所。”


    周立走過去一看,趕緊附身將槍的保險關上,抓住槍厲聲道:“都撒手。”


    陸子明和陳如玉見是周立,都撒開了手,周立不聲不響地將槍塞進褲兜,然後對門口的人道:“都散了,都散了。”


    看熱鬧的人群都散開來去,周立拿出電話打給何俊濤,讓他帶幾個人過來。轉身又對兩個還愣在原地的小混混道:“還不跑?”兩個小混混趕緊出門扶著兩個受傷的小混混一瘸一拐地走了。


    姚齊有些不服氣地道:“周所長,他們......”


    李奇峰卻對她道:“姚齊,我們抓住大的,小的自然隨時都可以去抓。”這理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但目前他們要找的人是陸子明,還有自己送上門來的陳如玉,至於這些小混混,一向都是被人當槍使的。


    兩個“背背山”已經站起身來,在病床兩邊怒目而視。


    周立和顏悅色地對姚齊道:“姚姑娘,請你先出去一下,我們有事要問一問陸哥和陳如玉。出去的時候順便把門關上,謝謝你了。”


    姚齊看了看李奇峰,轉身出門去了。李奇峰走過去把門反鎖上,回身和周立一起坐在床上。


    周立從褲兜裏摸出槍來,放在手上掂了掂,笑著對陳如玉道:“陳如玉,我知道你背後有人,但你知道私自造槍判幾年嗎?”


    陳如玉看了看他,沉聲道:“周哥,你以前也是道上的,應該知道這玩意兒在匡山到處都是,三千就能買到,還送五十發子彈。”


    李奇峰嗬嗬嗬地笑了起來,對陳如玉道:“得了。今天是誰叫你來的?來幹什麽?”


    陳如玉看了李奇峰一眼,又轉向周立道:“周哥,你知道我是幫人收債的。人家租了陸子明的院子放東西,這老小子把人家東西汙了。我這是替天行道”陸子明怒道:“放屁。當初說好了租我的院子隻是停車用,什麽時候變成放東西了?你們自己在我家藏東西,東西不見了倒來怪我?”


    一個護士在門口望了望,李奇峰急忙過去把門打開,給她說警察辦案,一會兒就好。將護士支走,李奇峰又回身坐下,剛要開口,卻見周立擺了擺手道:“陳如玉,誰叫你來的?”陳如玉又看了看李奇峰,道:“在網上接的單子。”


    李奇峰嗬嗬嗬地笑了起來,道:“你騙鬼呢?這種事哪裏有人敢放到網上去?”不料陳如玉摸出手機,打開來遞給李奇峰。李奇峰一看,愣了愣神,將手機交給周立,道:“有個聯係方式,是固定電話。”


    周立接過來邊看邊將手機摸出來,把電話記錄下來。然後對陳如玉道:“你自己帶著今天來的幾個人,明天早上九點到城南所報到。不來我就按非法製造持有槍支報分局了。”


    陳如玉還想說什麽,周立卻揮了揮手,道:“趕緊滾蛋。”


    等他出去後,周立才轉向陸子明,笑著道:“老陸啊,坐吧!我們向你了解一點情況。是關於昨晚汽修廠進小偷的事。”


    陸子明坐下,看著周立道:“周所,姚齊給我說了這事。我給馬哥打電話打不通,正想著讓姚齊去找你呢!”


    李奇峰笑道:“你把院子租給了劉長信,但你沒給老馬說這事,是因為劉長信死了嗎?”


    陸子明頓了頓,道:“是的。當初院子是劉長信租的,結果他死了,還牽涉進了一樁大案子裏,我想反正還有兩個月租約就到期了......”他看了看周立,又道:“那小貨車是清江分公司的,隻要租期一到,我通知車隊把車開回去就行了。”


    周立道:“劉長信從你妹妹手上租了院子,還幫你們說服雷吉祥把汽修廠低價轉讓給你們,所以你也就幫他保守這個秘密?”


    陸子明有些無奈地道:“租院子這事兒是私下交易,這事兒又不是我們一家在幹。白鳳鳴家的老房子還不是租出去了,花園路那些房子租出去還不是沒有報備。”


    周立和李奇峰對望了一眼。陸子明說的是實話,但兩人都不怎麽相信,雖然他的演技已經甩那些在電視上拿獎的小鮮肉好幾條街了。


    想了想,周立又道:“陳如玉說的那事是什麽情況?”


    陸子明怔了怔,道:“我也不知道。他說當初劉長信在柴房裏放了一個包和一個木頭箱子,現在不在了。這事我真不知道。從一回來,我就天天忙汽修廠的事,還得照顧清雅,老房子那邊根本就沒回去過。”


    李奇峰還想問什麽,周立卻站起身道:“那行吧!老陸,你好好養病,有事我們再找你。”


    下樓上了車,李奇峰道:“周所,我們得捋一捋這事兒。”周立嘿嘿一笑,道:“確實得捋一捋。”


    李奇峰邊啟動汽車邊道:“那份租賃協議是兩年前簽的,簽約人是陸清雅和劉長信。陸清雅當時還是個初中生,你要說陸子明完全不知道這事兒就純屬瞎扯淡。”


    周立笑道:“當時他雖然在非洲,但肯定陸清雅是取得他的同意了的。所以陸家的老房子就是陸子明租出去的。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是因為這事本就跟他關係不大,他隻是租房子而已。隻不過來租房子的是劉長信。”


    李奇峰想了想,道:“本來劉長信租房子隻是停小貨車,這車是清江分公司的,但被劉長信公車私用了,他也不敢到處放,所以幹脆就租個房子來放。正好鳳凰台山下那一片是白玉蘭村的老房子,平時又沒什麽人,所以就放在那裏。陸子明又是清江分公司的勞務派遣工,屬於他可以拿捏的對象。”


    周立點了點頭,摸出煙來遞給李奇峰,李奇峰卻擺了擺手,道:“這是警車,開車不抽煙。”


    周立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自己點燃煙吸了一口,道:“現在的問題是,陳如玉說的是不是真的,陸子明是不是汙了劉長信放在他那兒的東西。”


    李奇峰道:“劉長信一死,陸子明就怕了,都不敢告訴馬成功這件事,別說汙劉長信的東西了。要不是他要托孤,把一些文件交給了馬成功,我們都還不知道有這個租賃協議。”


    周立卻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你說馬成功看沒看過文件袋裏的東西?”


    “這......”


    李奇峰愣住,忽然道:“你的意思是,陳如玉說的那些東西,是馬成功拿的?”


    周立看著窗外不說話。


    李奇峰又想了想,道:“陸子明就快死了,難保他會鋌而走險,給陸清雅留下點什麽。那麽那個包和那個木箱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周立轉頭看了看他,道:“想知道的話,隻有找到委托陳如玉去收賬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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