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恰好生於太後的母族,隋雲朗或許不會認識霍無憂,自然也就不會遇到這極其煩人的一對兒。


    頂著困乏,他邊打著嗬欠,邊十分隨性地在唐致寧小小的身體上落下幾針,但就是這幾針,就讓唐致寧止住了嘔吐,哼哼唧唧的哭聲也逐漸轉變為了均勻的呼吸聲。


    薛若妤的麵色也由緊張和懷疑,變為了信服與感激。


    見人沒事了,隋雲朗竹筒倒豆般,將唐致寧的病因從裏到外、由因及果地分析完畢,最後又將唐致寧嘔出的穢物仔細觀察一番,得出結論:“小公子的確是因為誤食寒涼之物而至如此症狀,隻是不知道,為何一個孩子,會誤食茉莉粉呢?實在是太不當心了。”


    “茉莉粉?”薛若妤愕住。


    “茉莉粉怎會出現在飲食之中?隻能是有人刻意加進去的。”柴悅不懷好意地斜睨著薛執宜:“薛執宜,隻有你的行跡最為可疑!”


    薛執宜正欲開口反駁,便聽薛若妤道:“不是她。”


    唐夫人不解:“若妤?”


    薛執宜也愣了一瞬,隻見薛若妤緩緩起身,依舊是那般疏離地看著她。


    “她從小就嫌茉莉粉的味道不及鮮茉莉,總泛著清苦,她不會隨身帶著此物。”


    須臾,薛執宜才覺心口悶得難受,隱隱作痛。


    自來到江州起,她便早已經做好了薛若妤會恨她的準備,也早已不敢對她們之間的姐妹情分抱半點幻想,試圖將眼前這個薛若妤與他記憶中的那個長姐區分開。


    可是,當薛若妤這般提起她們過往的回憶時,才讓她到江州這麽久以來,心第一次痛得這般真切,這讓她事先在心中做好的準備,在這一瞬間徹底繳械。


    但此刻,她尚且無暇心痛,她還有件要緊事要做,這才是她把隋雲朗喚來的真實目的。


    稍整心緒,薛執宜緩緩行禮:“多謝唐夫人信任,今晚也多虧了隋大夫出手。”


    此刻,誤會解除,唐致寧的病情也已然穩定了下來,薛若妤和唐夫人朝隋雲朗致謝,隋雲朗也隻是擺擺手:“多禮了,多禮了。”


    忽而,他頓了頓,看著薛若妤,他托著下巴輕嘶了聲,麵色有些嚴肅。


    薛執宜慶幸,隋雲朗雖困意當頭,但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打算,此刻十分順理成章地引出他們接下來的動作。


    就在薛若妤困惑之際,隋雲朗道:“這位少夫人,冒昧問一句,您可是身體有恙?”


    隋雲朗方才施展的本事,讓薛若妤對這位年輕的大夫多了幾分信任,聞言,她如實相告:“是,日日都吃著藥。”


    隻見隋雲朗歎息著搖了搖頭:“恕我直言,您的病情,可比小公子危急得多。”


    薛若妤和唐夫人的麵色一變,薛若妤忙問:“不知大夫這是何意?”


    隻聽隋雲朗道:“少夫人身型瘦削,不管是印堂還是嘴唇都隱隱發青,且血色不佳,若是日日服食湯藥仍是如此,隻怕是病灶未除,有什麽日複一日地不斷掏空少夫人的身子,但至於病灶是什麽,待在下窺探脈象後,或許可略知一二。”


    “若妤。”沒等薛若妤開口,柴夫人便溫聲道:“你的藥不是吃得好好的嗎?且病情大有好轉,又何必再聽信旁的大夫所言呢?”


    薛若妤依舊客氣:“鄭大夫是姨母引薦的人,他開的藥方也的確有奇效,若妤不敢忘記姨母此恩,也並無疑心鄭大夫的意思,隻是……”


    “隻是這位能醫疑難雜症的鄭大夫,卻對小兒的脾胃受寒束手無策,所以少夫人的病,多找個大夫把把關,又有什麽壞處呢?”隋雲朗道。


    薛若妤麵露尷尬:“姨母,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等她再解釋,隋雲朗上前一步:“什麽意思都好,自己的身子最要緊,所以還請少夫人容我把脈吧。”


    隻見柴夫人麵有焦色,似乎是想要急切地遮掩什麽:“若妤,隋大夫畢竟是外男,且年歲尚輕,隻怕於禮不合。”


    一聽這話,隋雲朗倒先急了:“這位夫人,你當我是什麽人?再說了,此處眾目睽睽,又不是我與少夫人孤男寡女地摸手腕,有什麽於禮不合?更何況我若是於禮不合,那他呢?”


    他指著鄭大夫:“他不是男子?他於禮就合了?”


    或許是因為心虛,柴夫人的聲音也虛了:“我是說……這種事情,至少得等敬磊回來是不是?平日診脈都是他陪著你的,敬磊他人呢?”


    說到這個,薛若妤心中湧起一股不安:“他說有公務處理,今晚就不回來了。”


    往常唐敬磊也有過這般忙碌的時候,隻是不知怎的,這一次就讓她心中惴惴,總覺得會發生什麽。


    “這位夫人,勞駕問一句,您到底安的什麽心?”隋雲朗的聲音擾亂了薛若妤的心緒。


    “您為何百般阻止少夫人瞧病?你懂不懂什麽叫病情不得貽誤?若是因此誤了病情,敢問夫人可擔得起這個責任?我們做醫者的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把旁的瑣事淩駕於性命之上,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矯情樣!於禮不合是吧?懸絲診脈我也會,來來來……”他說著,挽起袖子就要幹活。


    他挽袖子挽出了一副要揍柴夫人的氣勢,教得薛若妤一驚:“隋大夫,我同意診脈。”


    替致寧瞧病一事,早已讓薛若妤對隋雲朗有了幾分信任,對於鄭大夫,反倒存了懷疑,她是願意診脈的,隻是不知為何,姨母似乎很不想她受隋大夫診治。


    柴悅見狀,還想說什麽,卻被柴夫人悄悄拉住,再勸下去,便顯得太可疑了。


    母女二人隻能這般惴惴不安地,眼睜睜看著隋雲朗給薛若妤把脈。


    隻見隋雲朗把脈的手微微一頓,眉頭也不自覺一跳,讓在旁看著的唐夫人不免擔心:“大夫,怎麽了?”


    隋雲朗抬眉,有些不自然地一笑:“無妨,無甚大礙,待我開個方子,少夫人吃上七日瞧瞧,若覺得身體確實鬆泛了,便照著方子吃下去吧。”


    隨後,又補充道:“放心,都是些最常見的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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