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一應事務,到了下午,薛執宜才總算得了閑暇。


    本想在庭院裏走走,但卻瞧見了傅容心和薛庭笙在亭中說話。


    秋雲道:“看來表小姐已經知道了。”


    薛執宜莞爾:“不枉我專程算好時間遣了彩織去折芳院,接下來,傅容心也該有動作了。”


    眼看著傅容心走了,薛執宜才漫不經心走上前去,在薛庭笙身邊坐了下來。


    隻見薛庭笙朝傅容心離開的方向望了一陣,再看向薛執宜時,神色卻冷淡了幾分。


    薛執宜明知故問道:“哥哥看什麽呢?”


    卻見薛庭笙頓了頓,答非所問道:“執宜,你覺得……容心如何?”


    薛執宜眉頭一跳,故作不察,道:“容心生得好看,才學過人,待人也禮數周全。”


    說罷,她反問薛庭笙:“你又不是頭一日認識她,何故這般問我?”


    卻見薛庭笙難得地對她麵露笑容,隻是這笑,竟有些靦腆:“你說,若是我想送她個首飾,她會喜歡什麽樣的?”


    薛執宜的眼睛瞪大了一圈:“你想做什麽?”


    沒等薛庭笙回答,她便不可置信道:“你該不會是想娶……”


    “小聲些!”雖這般提醒,但薛庭笙卻沒有否認。


    好好好!好極了!


    薛執宜心裏都快鼓掌了。


    姑父強占侄女,親哥覬覦親妹……薛家真是好熱鬧的一出大戲啊!


    她甚至有些期待他們兩人也木已成舟一番了。


    為忍住不笑,薛執宜的腮幫子都快要僵了。


    這種時候她應該做什麽反應?


    她和薛庭笙其實從小就不大親近,一時不知道兄妹之間該如何相處。


    於是模仿著那日趙蓮對趙紳撒潑的情景,她一跺腳,唰地站起身來,震驚又委屈:“這怎麽行!”


    薛庭笙眸中一動:“這有何不行?便是父親母親也會覺得,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更何況,他與容心情投意合。


    否則為何榮子瀅靠近他的時候,容心會那般在意?她分明是吃醋了!


    薛執宜尚不知薛庭笙心中所想,否則隻怕就真的憋不住了。


    她繼續演著:“你還是不是我哥?傅容心在恭王殿下麵前那般對我,你還要娶她?”


    “別鬧了!”薛庭笙動了氣,他起身:“是你自己琴技比不過容心,現在又無理取鬧什麽?”


    薛執宜表現得愈發委屈:“我不管,你死了這條心吧,爹看重門第,不會讓你娶她,娘看重容心,也不會允許她做妾,更何況娘已經在思量著替容心擇婿,你沒機會了!”


    “什麽?”聞言,薛庭笙失魂落魄地癱坐下來。


    薛執宜誇張地哼了聲,便氣衝衝離開了。


    薛庭笙心中抽痛:不管怎麽樣,隻要是為了容心,他可以想辦法說服爹娘。


    做妾又如何?隻要他們情比金堅,又有娘的偏愛,容心一樣可以在他身邊過得很好。


    他坐在此處鬱鬱寡歡了好一陣,就聽小廝來報:“少爺,不好了!”


    薛庭笙不悅:“大過年的說什麽渾話?”


    隻見小廝慌張:“榮小姐方才昏過去了!”


    一提及榮子瀅,他更生厭:“昏了就昏了,冒冒失失的做什麽?”


    小廝一拍大腿:“是表小姐將榮小姐從台階上推落,榮小姐這才昏過去的!夫人已經在折芳院了!”


    一聽到是傅容心出事,薛庭笙當即坐不住了,連忙就往折芳院趕去。


    ……


    薛庭笙到的時候,榮子瀅仍昏著,薛執宜和傅容心也在,就連薛盼柔也趕來看熱鬧了。


    隻見春桃跪在地上哭訴:“小姐性子直,說了幾句話惹表小姐不快,表小姐就推了我們小姐!”


    傅容心雖麵露委屈,但卻並不慌張,她本就是故意推的榮子瀅,她就是要榮子瀅珠胎暗結的事實被當眾揭開。


    隻見她盈盈帶淚:“姑母,我沒有,我也不知怎的,和子瀅姐姐說幾句話,她便忽然倒了下去……”


    薛盼柔收斂了脾氣,但也不會忘記和傅泠的仇,尤其是,按遠近親疏,榮子瀅還是她的表姐。


    她道:“表姐是紙糊的不成嗎?你若不碰她,她怎麽風一吹就能倒了?”


    尚不知發生了什麽的傅泠,見有人攀咬她的寶貝女兒,自然是不能忍:“二娘剛放出來,隻怕還不知道自己的這位表姐雖不是紙糊的,但心卻是染了墨的,是個徹頭徹尾的黑心人。”


    說罷,又警告春桃:“春桃,你莫要以為你是岑州來的,我就不能懲戒你,在我薛家大行汙蔑詆毀之事,我一樣可以將你送官法辦!”


    春桃卻是叩頭不止,一口咬定了是傅容心推了榮子瀅。


    見此情形,薛庭笙哪裏能受得了?他闖了進來:“娘明鑒,容心性子溫和,反倒是榮子瀅幾次三番傷害容心,這一次隻怕也是陷害!”


    傅泠一時間還沒察覺薛庭笙的異樣,甚至還有些慶幸他們兄妹二人的感情深厚。


    正此時,大夫也來了。


    傅泠斜睨著重重床幃下的榮子瀅,道:“給她把脈,我倒要看看她是什麽金貴之軀,從台階上跌下來,就能昏這麽許久。”


    大夫依言,就要給她把脈,可春桃卻似瘋了一般,拚命上前阻攔:“不可以!你不可以給小姐把脈!”


    這麽一喊,傅泠也覺得不對勁,她忙吩咐:“按住她!”


    於是幾人上前,將春桃的雙臂反剪,牢牢按住。


    薛盼柔雖對春桃的反應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阻攔道:“母親你這是做什麽!”


    傅泠卻隻是瞪了她一眼,而後對大夫下令:“不用管,你隻把脈去!”


    於是春桃就隻能這般眼睜睜看著,大夫把手指搭到了榮子瀅的腕上。


    “不要!不要!”春桃還在掙紮。


    卻見那大夫把脈的手一抖,而後驚詫地連退幾步,最後低頭惶惶道:“夫人,這位小姐她……她……”


    大夫的神色讓傅泠心一緊,難不成榮子瀅還真摔出了個好歹?


    難以啟齒般,大夫開口道:“這位小姐她已經有將近一個月身孕了……”


    一時間,萬籟俱寂。


    還是薛盼柔打破了沉寂:“什麽?怎麽可能!你莫要胡說八道!”


    是啊,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待字閨中,怎麽會有了身孕呢?


    短暫地愣了片刻,傅泠才找回神誌。


    本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敢肖想她兒子的女子,沒想到今日得來全不費工夫,榮子瀅自己捅了大簍子了!


    這下榮繡彤費盡心機弄來的侄女,要這般大著肚子狼狽不堪地被趕回去,隻怕整個榮家的名聲都要掃地!


    傅容心興奮極了,她覺得自己的背脊都有些發麻……她今日,總算報了菩提寺那晚的仇!


    上次下毒沒能殺了她,這一次,隻怕比殺了她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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