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蓮這話剛說完,就有人不懷好意地接了句:“趙小姐這麽說,可是要把元徽姐姐置於何處?”


    人盡皆知,身為定國公唯一的女兒,又是葛貴妃的侄女,恭王殿下的親表妹,姿容傾城、德才出眾的葛元徽,是毫無疑問的華京第一美人。


    有她在的地方,即便被鶯鶯燕燕環繞,也讓人無暇將目光分給旁人分毫。


    聞言,趙蓮才故作抱歉地笑了笑:“是我有眼無珠,無論什麽絕色女子,到了元徽姐姐麵前,都不過是蒲柳之姿罷了。”


    卻見身處眾人環繞間的葛元徽緩緩走上前來,她氣度從容,似乎沒有因為趙蓮的話生出什麽波瀾,看著傅容心的表情,也並未瞧出什麽不喜,隻悄然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陣。


    可被人這般瞧著的傅容心,心中卻是升起許多不甘:她自詡容色過人,氣度出眾,尤其是在林州那樣的地方,根本無人能與她相提並論。可她無論如何盡心竭力地打扮,在葛元徽麵前,卻也顯得這般黯淡無光。


    可恨她在商門長大,即便血脈高貴,卻還是難有葛元徽這般金尊玉貴養出來的貴女氣度……更何況,她就算真的在薛家長大又如何?即便是薛家的門第也不能與定國公府相提並論,更遑論她如今寄生的傅家。


    傅容心要強,但凡遇到個女子,都要在心底暗自與她較勁一番,一旦遇到處處皆勝於自己的人,便難受得抓心撓肝一般。


    人群中,有不怕事的在暗自期待葛元徽能收拾一下傅容心,畢竟身為華京數一數二的高門貴女,她對傅容心的態度,基本上也就決定了其他閨秀對傅容心的態度。


    不料,葛元徽卻是莞爾一笑,溫柔大氣如一朵緩緩綻開的牡丹,她對趙蓮道:“趙小姐別嚇著新來的妹妹了。”


    挑撥離間未能得逞,趙蓮不快地撇了撇嘴。


    葛元徽又對薛執宜道:“原來是薛小姐的表妹,怪不得瞧著麵善,我聽說薛家的表小姐琴技過人,得恭王殿下誇獎,不想生得竟也這般好看。”


    葛元徽說的,想必就是當初婚宴撫琴那件事。


    多半就是從她表哥顧世崇身邊的人那裏聽來的吧。


    薛執宜也報以一笑:“誰人不知葛小姐是擅琴之人,也無怪乎表妹當日撫琴一曲,都傳到葛小姐耳朵裏了,想來葛小姐和表妹定能相談甚歡。”


    薛執宜笑得熱絡,但心裏卻知道,葛元徽話裏有話。


    她今日提起比試琴技一事,是想說薛執宜技不如人,連區區商門女都比不過。


    而薛執宜的意思則是說,葛元徽對恭王的行蹤那般關切,連恭王哪日多瞧了眼哪個擅撫琴的女子,都了然於心。


    沒錯,關於葛元徽,有一件事情,許多人都心知肚明:她想做皇後,或者說,整個葛家,包括葛貴妃在內,都希望葛元徽可以成為下一任皇後。


    葛家手握兵權,權勢滔天,葛元徽又是那般舉世無雙地出眾,若不坐在後位上,實在有些暴殄天物了。


    而恭王顧世崇在眾皇子中格外出挑,也就隻有珹王能與之相較,偏偏珹王生母出身低微,而顧世崇是葛貴妃的親兒子,有定國公府這樣顯赫的外戚輔佐,是個人都知道誰才是最有可能在奪嫡之中勝出的皇子。


    可偏偏就是定國公府太顯赫了,陛下可以允許顧世崇繼位,卻不能允許葛家再一次作為外戚,所以陛下賜婚,才會選中薛執宜,因為她出身高貴,卻又不那麽高貴,薛家有權勢,卻又不那麽有權勢。


    ——如此這般,薛執宜的存在,實在是太礙著葛元徽的眼了,她怎麽甘心自己的後位被薛執宜這個處處都不如她的女子奪了去?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無論在旁人看來,葛元徽如何溫婉大氣又平易近人,薛執宜都感受到了來自她的惡意。


    大約是沒想到薛執宜會反擊,葛元徽的眉頭不動聲色一跳,麵上卻依然笑意盈盈。


    “正好我新得了本西域曲譜,薛小姐和傅小姐若不嫌棄,不如一同品鑒。”


    作為重生者的傅容心,自然也知曉她們之間的恩怨,她忽道:“隻怕要辜負葛小姐熱情相邀的好意了,表姐素來不擅琴,也隻上回是在恭王殿下麵前,才難得地表露一番。”


    葛元徽素來是最大氣的,這些難聽的話,自然需要有人替她說出口。


    薛執宜卻並未因此生出不虞,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曾分給傅容心,隻是好奇,傅容心怎麽討好上葛元徽了。


    傅容心想的卻是:反正恭王最後登基,也會被珹王一把拉下來,倒不如讓葛元徽收拾了薛執宜,將來最好葛元徽能做顧世崇的皇後,再如她前世一般被砍了腦袋,還是顆傾國傾城的腦袋。


    如此一箭雙雕,那才是大快人心!


    沈清棠也聽出了傅容心話裏的惡意,登時收回了方才對她表露的善意,無比嫌棄地挪著身子,朝薛執宜站得近了些,與傅容心涇渭分明地隔開了一段距離。


    這廂,一提到恭王顧世崇,眾人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薛小姐雖為賜婚,卻還是這般惶恐,如此悉心討好恭王。”


    “定然是殿下不喜她唄,毫無過人之處,如何能與殿下匹配?我都替殿下不值。”


    “她與傅容心撫琴,到頭來殿下卻隻誇了那商門女,可見殿下對她有多不滿。”


    恭王正妃的這個身份,屬實讓人眼饞心熱,她們這些人,即便自己做不了恭王妃,但更不希望比自己好不到哪裏去的薛執宜坐上這個位置。


    對於這些好話人是非者,薛執宜知道她們是什麽個脾性,上輩子薛家出事後,她淪落賤籍,那會兒她遭受的羞辱和閑話,遠勝今日千萬倍。


    而今不過是麻雀嘰喳,隻當陣耳旁風得了。


    等她們議論得差不多了,傅容心才麵露窘迫:“表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表姐是陛下賜婚的恭王妃,殿下心中自然看重這門親事,即便是表姐琴技有所欠缺,殿下也是不會介意的……”


    她神色慌張,解釋得臉都紅了,仿若方才真的隻是一句無心之言。


    看著她這副做作模樣,薛執宜笑意漸深:“容心還真是明白殿下的心思。”


    薛執宜的笑漾在眼底,真誠得像是這句話不含任何譏諷。


    “好了。”


    直到此時,葛元徽才出來扮演那個最公正無私,且善解人意的角色:“薛小姐和殿下的婚事,是皇上欽賜的,恭王殿下都不曾說什麽,旁人更是不得置喙。”


    言外之意,這婚事是陛下賜婚,卻不代表恭王殿下的心意。


    眾人雖是閉了嘴,心裏卻暗自嘲諷:占了這位置又有何用?到底還是個討人嫌的。


    葛元徽說罷,又含著春風和煦的微笑,對薛執宜道:“大家都是姐妹,閑聊幾句,想來也是沒有惡意的,薛小姐不會往心裏去吧?”


    沒等薛執宜回答,就聽得一聲通傳:“太後到!安樂郡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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