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嘖嘖,苗虹麗和其他同事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胡玲連連咋舌,“馬幹事,你剛才說的啥啊,那麽好玩呢。”


    門口幽幽傳來聲音,“馬哥,又趁我不在說詞,不夠意思。”


    見是趙五魁這個討債鬼,煩死了。


    趙五魁跟胡玲兩個人肩膀用力互相擠,互不相讓。馬林頭疼,他是來工作的又不是說相聲的。


    再說他也沒吃相聲這口飯的天賦,穿書過來優點是嗓門大,聲線渾厚,可以控製喉部肌肉。


    但是這大碴子味相聲,一場無情的大火燒毀了我的家園……哎嗨哎嗨喲,想唱兩句呢。


    “馬哥,再來兩句,你這口才縣裏也沒幾個。”


    馬林擺擺手,“其實我更擅長寫作,吳之豐說我巧舌如簧之輩,這詞用錯了,如果按苗虹麗的評語,我是搖唇鼓舌之輩。豈不知平原君讚毛遂,先生之舌可敵萬軍,我普法講政策,在某些不懷好意惡意詆毀人民的眼裏,就是賣弄口舌的人。”


    “海鱉曾欺井內蛙,大鵬張翅繞天涯。強中更有強中手,莫向人前滿自誇。我從未憑借口才欺壓同誌,正常溝通而已,我講述我的觀點,擁護國家擁護人民,何來口舌之爭。政策學不好,指示學不會,思想不開竅,反倒怪我這個堅持紅旗學習的人,是何道理?”


    “而且,苗虹麗認同吳之豐的觀點,這就很可笑,一個溜門撬鎖入室盜竊之輩,竟然得到你的認可,反而我這個抓殺人犯的英雄被你排斥。嘖嘖,苗同誌啊~”


    趙五魁開始激動了,來了啊,來了啊,這熟悉的控場感覺。


    門口探出好多顆腦袋,都是隔壁政工科,還有人事科的。


    “媽呀,馬林可算到咱這邊了,後勤組在一樓,每次還得跑樓下聽。”


    “我都不能下樓,啥都聽不清,這下可算能收集第一手資料了。”


    “你咋還帶本子呢?”


    “等小馬說完,我抄點等周末小組思想匯報上用。”


    “臥槽,你這法子好,待會兒借我抄點。”


    苗虹麗發現辦公室裏其他人都趴桌子上,好像老師提問時怕被點名回答問題的學生。


    連忙給自己洗白,“我沒有認同吳之豐,我跟他不熟。”


    馬林鼻孔哼著,“你跟他不熟,卻是一個思想層麵,更危險。思想好比一張弓,立場堅定鬥誌強,有朝一日弓弦斷,渾渾噩噩一場空。”


    “苗虹麗同誌,我今天與你正式劃分界限,你左右搖擺,同情壞分子,偏聽偏信,盲目自大,自我感覺膨脹,自我認知墮落,自我意識危險,已經被腐朽自大的糖衣炮彈腐蝕。你今天的表現符合領導說的,狐狸尾巴,經常出現,色厲內荏,心緒不寧。”


    胡玲已經拿出本子開始記,她覺得下期板報又有新內容了。


    “看著你思想在泥塘裏掙紮,道德底線一降再降,我心痛。這是組織培養出來的政工科幹事,令人痛心啊。我不忍看你繼續墮落下去,我思想緊跟黨的腳步,立場不動搖。最後送你一段話,望你在深夜輾轉反側,意誌動搖時想一想。”


    馬林表情似乎是看到身邊同誌被腐蝕,悲痛地搖頭歎息。


    “願耿耿丹心,耀如赤日;錚錚硬骨,強似蒼鬆。一往無前,萬難不屈,偏向懸崖攀絕峰。仰頭望,把紅旗高舉,直上雲中。”


    “好一個,紅旗高舉,直上雲中。”趙五魁手掌都拍紅了。


    馮組長和陳副組長坐在房間裏,不敢動。苗虹麗去省城學習歸來,翹尾巴了,竟敢拿馬林開刀。


    那可是房政委都要捧著的人,誰敢惹他,還敢正麵硬剛。


    人家用兩段領導的小詩,就把你打滅火。


    他倆可是老江湖,才不出去平事呢,你苗虹麗自己惹的禍自己扛,黑鍋自己背,你鬥不過馬林你活該。


    苗虹麗身體搖搖欲墜,馬林說她的話誅心啊!她現在是意誌薄弱,立場動搖,思想落後的人,跟吳之豐那個盜竊犯一起被釘在恥辱柱上,讓人們唾棄。


    “你……你血口噴人。”


    “白晝夢囈,滿嘴胡放屁。叫人可笑又可氣,滑天下之大稽。小口徑上刺刀,叫人大牙笑掉。哈哈哈……”


    陳組長放下手裏的筆,“苗虹麗估計要調走了。”


    馮組長手裏的煙也不點,捏來捏去,煙絲掉一桌子,“這詩結尾,她就變成可笑的滑稽,說過的話都是放屁。馬林這次手下一點不留情,這個小苗啊,怎麽說她好呢,苗家老三的閨女狂什麽啊?得,這下咱們組又空出一個崗位。”


    陳副組長嘿嘿一笑,打趣他,“你要給其他組員上上弦,如果自知不是馬林對手工作裏別下絆子,那小子心眼可不大,誰欺負他馬上報複回去,免得最後咱們組就剩他一個組員。”


    “不能吧。”馮組長著急了,“都走了,那他名聲也完了,不團結同誌這一點,去哪兒都沒人要啊。”


    “別惹他不就行了,惹了他被人家擠走,那不活該。”


    陳副組長從市裏申請回縣裏的,基本處於辦養老狀態,市裏腥風血雨他站隊錯誤。


    如果當年有馬林這本事,說不定他能進市委,退休撈個副處,現在就是個副科,差遠了。


    他了解馬林這種人,不受委屈心眼小,算不上心胸狹隘,就是個睚眥必報,你不惹他,他就很好用。


    非要惹他,就要一棒子打死,估計縣裏沒幾個能把他一棒子打死的。


    省裏的紀主任都被他說成一個法盲,想到這裏,陳副組長低聲說:“老馮,你說咱們能不能把馬林送省裏去?那裏人才濟濟,高手如雲,馬林去了肯定沒空折騰咱們。縣人武部的池子啊,太小!馬林這條孽龍甩甩尾巴,一池子螃蟹小魚都死嘍。”


    聽到這話,馮組長思考可行性。馬林是孽龍,那也是龍子,他們縣人武部確實不夠人家折騰的,不說職務,就理論水平,房政委勉強能對上馬林。


    其他人全白費。


    是個好辦法,優秀人才就要給他升遷的通道。


    “找機會咱倆跟房政委說說啊。”


    陳副組長給他一個認可的眼神,房政委請來的神,讓他想辦法送走。


    誰也不想思想學習時候,頭上套個緊箍咒。一不留神,被馬林盯上挑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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