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後人荒廢鑽研而不留下題目解法,隻給出解題方法和思路,這種想法隻能說是腦殘。真喜歡鑽研的人,像花元茂、梁蕭,自己都會出各種新題,現實中俄羅斯的佩雷爾曼,百萬刀的資金沒有興趣,菲爾茲獎的榮譽沒有興趣,隻是一心鑽研。而對不想學的人,方法思路答案擺在眼前都不屑一顧。就算是那些解題方法和思路,也要不斷做題才能運用得熟練到精通的。


    鄙視了一番天機宮的祖訓以後,秦九韶幾人配合著拿起了淘汰半年的算籌,開始講解起了“天機十算”,他們經常在太學裏給學生講課,這些題不少出自他們整理過的曆代數學著作,早就輕車熟路了,每道題都給出幾種解法分別算出結果。


    從第一題“天地生成解”開始,到後來的“太玄兩難”、“雙手十指題”、“二十八周天解”、“治河圖”、“鬼穀子問”、“子午線之惑”、“日月奇變”,前麵九題一一講解,算籌又取來了三倍,講了整整一天。圍觀聽講的人也越來越多,天機宮是所有對數學有興趣的弟子都聞風而來。


    秦九韶、楊輝、李冶三人接替講解休息,其中“治河圖”一題由郭守敬客串講師,還穿插了一些前人沒有提到過的數學方法,有些是他們自己的獨創,有些是沈飛提供的李善蘭和現代吳文俊對古代數學的解讀,講到第八第九兩題時,連花無媸都聽得極為專注,目中異彩連連。


    講到最後一題“元外之元”時,四個人一起上陣,由淺入深證明四次以上的高次方程沒有一般解,隻有滿足了特定條件的高次方程才有代數解,這也是十八世紀挪威阿貝爾、法國伽羅華的證明結果,而不是小說裏說的什麽他們解出了“元外之元”,最後給出了沈飛用計算機推算出的數值算法的近似值,不是真正的答案。


    這樣的一個結果,使所有聽課的人都極為意外,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尤其是花無媸,怔怔地盯著幾人的分析推算過程,看著石壁上父親吐血染成褐色的一塊,像被點穴了一樣目瞪口呆。


    她沒想到父親一代算學奇才,最後竟然真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窮盡心力於一道無解之題,英年早逝,一時心頭甚至掠過對數學的恨意。她都是這樣,旁觀的那些弟子更不用說了,小聲私語中不乏抱怨。


    沈飛出聲打斷了她的發呆,說:“花宮主,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宮中有哪些藏書,讓我們整理刻錄了吧”?花無媸穩了穩情緒,沉聲說:“宮中藏書分布,隨便一個丫鬟都知道,你讓秦伯符安排人手吧”,轉身就進了兩儀幻塵陣。


    她雖然認輸了,可是宮主親自帶路也太跌份了,看出秦伯行早已被沈飛拉攏,就踢了皮球,自己去學花流水暗中留下的石陣武學了,她不知道沈飛並沒有點破外麵那副不工整的對聯裏蘊含的拳意總綱,隻練了石像上的招式身法,最多也隻能像梁蕭發揮一半威力。


    得了花無媸許可,秦伯符過來說:“官家,幾位先生,天機宮中所藏易學、算經、天文曆法都在天元閣中,以天元閣為軸,向東是衝虛樓,收集十萬道藏;向西是‘般若院’,藏有天竺佛經原典和中土禪宗、藏密典籍;南方是‘大智府’,存放諸子文章,哲人經傳;向北是‘風騷小築’,古今詩文都在裏麵。


    東南是主‘藥王亭’,神農嚐百草,醫農相通,收藏曆代醫典和農林漁牧典籍;西北是‘九州園’;藏有山河地理圖、諸方鳥獸考;東方是‘靈台’,收集了天下機關圖紙和各式模型。我安排弟子領你們過去”。


    沈飛說:“那就先去天元閣看看吧”,秦伯符當先引路,這時跑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秦管事,各位先生,我常去天元閣中閱讀算學著作,那裏我最熟,我帶各位前去吧。秦先生剛才說有半年沒有碰算籌了,莫非如今有更簡便的算具嗎”?


    秦九韶看了一眼,笑著說:“是三秋啊,天竺人創了一種計數符號,可以在紙麵演算各種算題,不必用算籌這種算具,很是方便。這半年來我們就是用這種數符整理了曆代算經,隨時可以教給你”。


    阿拉伯數字本是印度人發明,七世紀左右就隨佛教傳入中國,雖然廣泛采用是明末和清末徐光啟、李善蘭等人翻譯《幾何原本》以後,其實在十三世紀已經有少量使用,秦九韶自己的著作裏也用了自己所創的用於速記的符號,對這套數符使用非常支持。


    這個主動過來的年輕人是明三秋,明歸的侄子,十多年後被明歸秘密培養數學和武功,成了開天大典上奪取宮主之位的秘密武器,隻是比數學和武功都不敵梁蕭而失敗,不過他是真的愛好數學,欽佩梁蕭,後來天機宮暗算梁蕭時持明確反對態度,還收了另一個曆史數學家朱世傑為徒。


    現在明三秋才十七歲,顯示出了不凡的數學天賦和興趣,剛才秦九韶等人講解“天機十算”時就被吸引,是聽眾中提問最多的,三大數學家為他一一解答,成功收獲了明三秋的崇拜,他也獲得了三大數學家的好感。


    明三秋一邊走一邊向秦九韶感歎:“天機宮說是以算學聞名,其實不是宮主一脈就完全放養,誰有誌趣就去天元閣中自己翻算經,不想學也沒人逼著,和朝廷強幹弱枝沒有區別,就想維持花家權柄。


    如此其他幾枝還有幾人有心算學?我去看書時除了花家兄妹就沒見過別人,我雖然喜好算學,卻也明白我算學再精也別想染指宮中權柄,能出去主管一處外麵的產業就知足了”。


    沈飛暗想難怪後來明三秋能被明歸說動成為他奪權的工具,原來心中早有不滿,他作為明歸最大的同黨,在明歸叛逃後,還能在花無媸手中安然無恙,除了才學,心機手腕同樣過人,倒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秦九韶說:“天文、地理、格物、水利、兵事、經濟無不以算學為根基,經世致用,每一個算學精深者都能觸類旁通,成為天下大才,豈會沒有用武之地?


    我們此來天機宮翻印典籍,也是想以此培育出更多可用之才,若有現成的人才更不會拒絕。三秋你既然在天機宮中難以出頭,不如隨我們回去,先在太學中跟我們學上幾年後入仕,如何”?


    明三秋怦然心動,詢問地看向沈飛,沈飛嗬嗬一笑,說:“秦先生所說正合我意。公羊先生說了,有花宮主在,別說是你,就是花清淵當上宮主照樣和傀儡無異,所以我才想把他帶走。


    三秋你的算學之才更在花清淵之上,你若願意隨我們走,將來學成之後,也和我答應花清淵的一樣,朝廷軍中職位任你挑。你若還能在宮中找來別的人才,先入太學,將來也必讓你們一展所長。


    蒙古韃子殘暴,血洗四方,將來朝廷必定北伐中原,出擊漠北,為天下除此大害。能行此大功德者,不僅少不了榮華富貴,還能名垂青史,受萬世景仰,三秋你們就不想參與其中嗎”?明三秋大喜,說:“明某願以所學為官家與朝廷與效力,洗刷天下膻腥”!


    沈飛對秦伯符說:“伯符,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要廢了明歸的內力嗎”?秦伯符略一沉思,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明歸白天擅自操縱兩儀幻塵陣,冒犯了官家,官家借機發難,殺雞儆猴震懾宮中其他人”?明三秋也露出好奇神色,他畢竟是明歸的侄子,對這件事也心懷忐忑。


    沈飛說:“你說的不錯。不過更重要的是,明歸野心勃勃,一直覬覦天機宮大權,這次宮主一脈實力大損,給了他可趁之機。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我們帶走了天機宮的書籍技藝,帶走了花宮主的兒子和三秋等一批人才,不想宮中再出什麽亂子。


    明歸與花宮主相爭,若失敗肯定再難在天機宮中立足,朝廷留用了花宮主的兒子也不會再用他,他想要東山再起,心懷不忿恐怕隻有投靠蒙古韃子一途。他畢竟掌管靈台多年,精於機械,難保不會為蒙古製造出什麽厲害兵器來,這才是我絕不能容忍的,因此才斷然出手,防微杜漸”。


    秦伯符凝重地點了點頭,說:“官家所慮甚是,明歸確實野心極大,不限於天機宮。平常自詡以他才華足以運籌天下、指點江山。按他的心性,倘若被逼出走,確實可能幹出羞辱祖宗的事來”,明三秋也沉默不語,他與明歸關係更近,能察覺更多明歸隱秘的心思,也能作出同樣判斷。


    沈飛又說:“伯符,以後天機宮中的事情就要你多費心了,這次我們大張旗鼓地來天機宮,消息瞞不住。蒙古人肯定也知道天機宮中有有我們都眼紅的好東西,或許會捎細作混進來,或者收買宮中要人投靠蒙古,或者竊取宮中技藝,一有發現你要馬上密報。我會讓海川給你安排皇城司密探的身份,告之你在此地的聯絡暗樁”。


    秦伯符鄭重點頭,說:“官家放心,有秦某在,絕不讓天機宮一人一書一物落入蒙古之手,也不會讓一個蒙古細作滲透進來”,忽然秦伯符現出驚異神色,沈飛傳音入密和他說了花流水暗留絕學在石像中,連外麵兩行字是總綱也告訴了他,知道了這個秘密他去走一圈就是學會比花無媸更完成的石陣武學。給這麽多好處,秦伯符肯定能完成這個不難的任務。


    一路來到天元閣,方圓五十多丈,高達九層,規模之大讓整理了曆代算經的秦九韶幾人很是吃驚,明三秋說:“我從九歲起研習算學,在這裏看書七年了,這裏的書隻怕宮主都不如我熟悉。


    以幾位先生的造詣,這裏的算經九成以上如兒戲,倒是有些算家的私人筆記或可參詳一二。比如天機宮曆代先祖算家精華緝錄的四十五卷《天機筆記》,花元茂公解出九算的筆記《洞淵九算》、以及花宮主鑽研運用垛積術的心得《垛積拾遺》相比史冊上的古今算家有些獨到的創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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