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從墨家出來,直接回了王府。


    她在王府身份特殊,即可以去後院,也可以來前書房。


    李倞在談事,等了好一會兒,才插了個空見她。


    趙嬤嬤說了說墨家的事,“大概就是這樣……與之前孟三查的差不多。那姑娘,眼鼻處,還青紫一片呢……”趙嬤嬤比劃了一下位置,想起那個怪模樣,禁不住笑了。


    李倞也能想象場景,他表情柔和,嘴角微勾。


    “那姑娘與與大家閨秀,差距還是不小啊……不過,年紀不大,倒挺沉穩的,沒預料中的小家子氣,到底是讀書的人家兒。隻是她的大伯墨如山,感覺有些浮躁!”


    李倞笑了:“二十出頭的進士,這麽多年才混到這一步,浮躁些也正常!”


    “是。送屬下出來的時候,墨姑娘還繞了個彎子,打聽我們的來意,說是家裏門戶小,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擔心家中長輩心裏不安,所以,想讓屬下給個提示。嗬,小小姑娘,冒然遇到這種事,能有這反應也算是不錯了!”


    李倞嗯了一聲。


    趙嬤嬤說,“皇後並沒讓莊珍提二月二的事。”


    “不管她。還有十幾天……墨姑娘進宮的一應事物,還得你去辦!”


    “是。雖然時間不長,但若隻應付這一回,屬下自信還是沒大問題的。而且,到時屬下會陪同墨姑娘。”


    “辛苦了。如果需要什麽特殊的物件,找馮氏便是。”真的走到了這一步,李倞也感覺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兒戲了?


    但他也隻笑笑,根本沒當回事。


    趙嬤嬤點頭答應了,出門後卻直接回了家,她才不會去同馮麗娘說呢!自己有權,能管理、支配王爺的產業和人手,動用王爺的關係。


    想做什麽,可以直接做,把事由和賬目交待清楚就好。


    何必去跟那馮麗娘費口舌呢?


    然後,她突然笑了:怎麽自己年紀一把了,倒有些孩子氣了?


    笑歸笑,但心裏還有一絲疑慮:這件事,王爺會同馮麗娘說嗎?


    馮麗娘知道了,又會如何?


    那是她一手栽培的,若說了解,舍己其誰?


    想當初,馮麗娘不肯嫁周東,非要留在王爺身邊……


    王爺仍人中龍鳳,從身份到才能,從長相到氣度,無一處可挑剔。喜歡上他,再正常不過。


    自己沒有異議。


    貪戀王府榮華富貴的生活,與馮麗娘來說,也屬正常。


    自己也能理解。


    是選擇富人妾,還是光明正在的為妻,隻是心性的選擇,無所謂對錯。


    自己與馮麗娘,是心性不同而造成的分歧。與其說是漸行漸遠,倒不如說,她在選擇的時候,自己也做了選擇。剩下的,隻是體會而已……


    最近馮麗娘的表現,自己明明白白的,她一個是想侵占更多的權利,拉攏更多的人,以形成王妃之實。


    另一個,對自己的擠兌,是怪自己沒有幫她吧?或者她認為,隻要自己肯幫忙,她就能扶正了。


    好笑!


    我憑什麽要幫你?!


    沒在王爺麵前戳穿你,隻是不想讓王爺分心。


    但王府確實需要一個好王妃了啊!


    想到第一次見到馮麗娘時,她的眼神:惶恐,膽怯,渴望,討好,總動的心思。


    再想墨家那位姑娘的眼睛:清,明,不回避。


    嗯,許還真不錯!


    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


    這一夜,王氏和墨如海,輾轉難眠。


    都有一肚子話,但若夫妻二人說,最終隻會變成吵架。


    哪有跟姐姐說來得痛快,別人推測不出的,沒準姐姐就能行呢!再說還有姐夫呢!


    所以一大早,王氏就興奮的出了門。本來她還想拉著墨伊,但一想那丫頭,多好的事,也能讓她了掃興……


    跟她那個爹一樣!


    墨伊卻也沒閑著,穿戴好,還特意把粉打得重了些,父親一叫,她就溜了出來。


    看女兒肩膀上挎著一個麻布縫的月牙型包,“伊伊,你這拿的是什麽?”


    “這個嗎?”墨伊看了一下,“哦,這是一塊麻布頭,做什麽都不夠,就縫了個包。這布結實耐用。看,能裝好多東西呢!”


    “你怎麽總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墨如海搖頭,語氣裏卻是讚賞。


    腳步輕快的出了二房的院門,門頭有輛小驢車,是前雇好的。


    鑽進車裏,直奔賣玉器最多的琉璃西街。


    這一路,也是墨伊最為歡快的時候。


    墨如海很開明,對掀著簾子往外看的墨伊介紹著街景。


    熙攘的大街,各色店鋪,吆喝聲,騎馬擔擔的人,大小宅子。生活氣息濃鬱……


    甚至,還路過“那種”地方,早晨,這裏沒了昨夜的燈紅酒綠,一片的安靜與蕭索。


    到了琉璃街口下了車,父女倆便開始逛了。


    時間還早,店鋪剛剛開門,沒客人,夥計正在清掃。


    他們父女倆,也不著急,慢慢溜達著,逢門必進!


    店裏的夥計,個個都是火眼金睛,一看到他們,就認出來了。相互擠眉弄眼的:瞧,這對光看不買的父女倆,又來了!


    各自忙著活,也不搭理他們。


    可以隨便看,但不讓上手摸。


    之前,偶爾也會有心腸好的夥計,拿出些好東西給他們看,摸。


    而那些傲氣又嫌麻煩的,就會冷言冷語的打發他們走。


    這父女倆,臉皮練的也可以了,並不著惱。


    現在,除了特殊的尖貨和孤品,還有頂級的物件兒,墨伊還看不大準。其它絕大多數,是沒問題的。而且,還能過目不忘。隻要看明白了,以後就不會再走眼。


    一個小姑娘有這個本事,也會讓店裏的掌櫃和夥計側目。


    這附近,有他們想租的店鋪,墨如海都提前看過了,領著墨伊再看一遍,並低聲解釋著。


    他們沒能力租下整個鋪子,隻能跟別人拚租。


    墨伊一邊聽,一邊核計:位置,相鄰鋪子,現在賣的貨,租金,東家和掌櫃,夥計。一會兒還要在附近找個茶館,問問這些鋪子的口碑如何。


    她很能沉得住氣,隻看,不說。看了半天,也沒選定。


    “女兒,看好了沒?”墨如海著急。


    “爹,您別急。還得多來看幾回。現在是一大早,還沒上客。得等客人多的時候再來看看!”


    “好!那,咱們去奇珍樓瞧瞧?!”墨如海一提這個,就挺高興。


    ……


    王氏一見大姐,就說昨天宮裏來人了。


    王秀娟大吃一驚,“怎麽回事?你跟我仔細說說!”


    這個是王氏的強項,那叫一個繪聲繪色,把各個細節,都講述了一遍。


    王秀娟眨巴著眼睛,聽了半天,也沒明白。


    但她非常重視,打發人去喊丈夫回來。


    秦姐夫不知道什麽事,匆忙到家,聽了半天,也同樣一頭霧水。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不可能是讓墨伊進宮,也與梁家無關!”秦姐夫肯定。


    “可是……最近家裏隻有這兩件事啊!跟紋紋就更無關了吧?!若是因為徐家,人家也是看來墨紋不是?”


    三個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最後,王秀娟安慰:


    “墨家小門小戶的,也礙不著誰的眼。皇後娘娘更不可能為難一個丫頭。放心吧!別慌慌張張的,日子該怎麽過就怎麽過。若再有事,趕緊來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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