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哦哦!”老婦衣服都沒穿,接過稀粥,仰起頭,整煲往嘴裏倒,喘氣間隙說道:“你比我大,我叫你姐。”


    寒鐵衣走出房門,抱著寒衣一直往前院走,邊走邊說:“都回去睡覺,明天正午把房子拆了,整平,什麽都不要去栽種。”


    孫錦昌急步追上:“老是說讓我娘回家去,她回哪裏的家?”


    恰孫錦昌說完這句話,天空猛的下起毛毛細雨,很涼,無聲無息,空氣中是濃濃的腥臭味。


    孫錦昌好像想起了什麽,撲通跪在泥地上。他跪的不是土屋裏的娘,他跪的是山神廟那邊的老房子。他記得聽爹說過,娘梨花嫁到梨窩村的那天,下了一整天毛毛細雨;他們全家搬到‘錦昌莊園’的那天,也是下了整整一天毛毛細雨……


    事還沒想完,後院小門‘嘎嘎’響動,那老婦戴著一頂鬥笠,提著一盞燈籠,出門去了。


    前院,寒鐵衣放下寒衣。


    “你也睡覺去吧!我還有事要辦。”


    寒衣倔強的扯住寒鐵衣衣袖。


    “我不睡,我也要去。”


    身後跟來的孫凱鵬和孫殿英,忙推自家精挑細選的兩個孫女過去,同時嗬嗬笑道:


    “寒少俠,也帶我孫女去見見世麵吧!”


    寒鐵衣扭頭,看了看會吟詩的兩個小女孩。


    “天黑得很,你們不怕?”


    兩小女站到寒衣身邊,同聲說道:“慧兒妹妹不怕,我們也不怕。”


    “好!那就跟我走吧!”


    四個小身影,出正門而去。外頭,哪裏有下雨?


    孫凱鵬追出大門:“寒侄兒,明晚記得來我家吃飯。”


    事實是,兩個財主,當晚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的老爹老娘藏到村中舊屋裏去,擔心寒鐵衣過來吃飯時,又搞出什麽陰森恐怖的事情出來。


    萬年橋,有理說不清的士兵們睡得正酣,呼嚕聲此起彼伏。寒鐵衣從背包中翻出一艘小船,兩巴掌大,在一個按鍵上一摁,此船‘噌噌噌’地脹大,脹大到能乘坐五六人的體積時便停止了增長。


    寒衣拍手輕輕道:“我就知道跟著你有好玩東西,咱去劃船嗎?”


    “不是劃船,是飛船。”寒鐵衣將三女抱入船內,再按一個按鈕,飛船‘嗖’的飛起,飛到村南磚廠。


    楊新忠百夫長的磚廠,寒鐵衣‘偷’了五千塊磚;周朝天百夫長的磚廠,同樣‘偷’了五千塊磚。壓得飛船呀呀吱吱,飛的速度慢了許多,曆時半個時辰,才到‘動物世界’的那片草地。


    一直被噤聲的寒衣,這時才舒出一口氣說道:“鐵衣哥哥,剛才我漦尿了,我要洗衣服。”


    人在說話,眼睛卻看向南麵山峰。濃霧深深,黑夜深深,什麽都瞧不見。


    “那你快洗,天亮前離開此地。”背包裏一翻,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菜籃,開關一按,脹大到能坐浴五人。密如毛發的細孔,能剔除水中所有雜質,籃中之水,幹淨無菌。


    孫利君、小燕子互看了一眼,說道:“我們也要洗衣服。”


    白晃晃蹦入籃中,像羔羊在水中泅渡。


    三丈長飛船,貼地停下時,縮小鍵一按,大船瞬時變回原狀,寒鐵衣從磚礫中撿起,吹了吹灰塵,放回背包。


    望望天,還有點時間,也跳進了籃中。


    小燕子問道:“鐵衣弟弟,你是神仙?還是你偷了神仙的法器?”


    寒鐵衣拿出梳子,幫三顆濕淋淋的長頭發梳頭。


    “世上沒有神仙,天上也沒有神仙。這些‘法器’是科技,之所以我要拚命掙錢,就是為了買這些法器。”


    寒衣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我以為你貪財呢,原來如此。這些東西真好玩,鐵衣哥哥,我們一起幫你去賺錢!”


    孫利君說道:“我隻會彈琴和詩,賺錢的事我一竅不懂。”


    寒鐵衣笑道:“你可以開演唱會啊,賺的錢一千個商人都比不了你彈幾首曲子。”


    “演唱會是什麽?”孫利君問道。


    “演唱會就是街頭賣藝,不過你是在室內賣。”


    一塊香皂,一下子去了一半,四個人身上都是桅子花香。


    小燕子搶過梳子幫寒鐵衣梳頭:“既然那麽掙錢,你教我們啊!”


    “我不掙這錢,很繁瑣。走吧,天亮前要趕回村子裏去。”


    寒衣趴到他背上,笑著道:“搶錢快是不是?你帶著我們去搶錢。”


    梨窩村,暮雪的三間泥屋,仍然靜立在晨霧之中。暮雪說過:三間泥屋你不能動,要蓋新房,在屋前屋後的空地上建。


    這天清晨,摸著朦朧去村南搬磚的村民們,看見寒小賊一個人在悄悄挖地基,挖的是長方形‘口’字地基,霸占了左右兩邊很多地方,果然是惡賊。一個外來乞丐,霸田霸地霸三個富戶家的財產,表麵滿口仁義道德,內心裏卻是蛇蠍心腸。


    寒衣三女,折騰了一夜,敵不過疲勞,選了一處隱蔽地方,鑽進睡袋,蜷縮成像沒有骨頭的三隻小熊貓。


    天,亮得能看見手臂上的寒毛時,有理說不清的拆遷隊從南而來,經過暮雪家門口,看到了滿頭大汗的主上在玩泥巴,帶隊的薑偉華哈哈大笑。


    此時的寒鐵衣,身高一米二,咋看都是一個小孩子。


    薑偉華揮揮手,趕拆遷隊先去幹活,自己大踏步來到寒鐵衣身邊。


    “主上,草地那邊的新房子不夠你住嗎?你吩咐一聲,兄弟們幫你把這活先幹了。”


    寒鐵衣拄著鏟子呼哧呼哧喘氣:“不……不用,這……這活我自己來幹。對……對了,安排兩個兄弟過來幫我拉磚,兩個人就夠,這活不急。”


    薑偉華濃眉深鎖,厚嘴唇抿成一撮兒,蹲下看著呼哧呼哧喘氣的人:“主上,不提磚,我都忘記了,剛才師爺程國仁大呼小叫,說他的磚少了一大堆,現在正在跳腳指著老天罵呢!”


    “少了就少了,梨窩村的怪事還少嗎?回頭跟他說,這事不怪他,酒照樣給他喝。”


    薑偉華剛舒展開的眉頭又鎖在一起:“主上,我知道你是‘哉’毛尖過褲襠的人,咋不去調查一下?”


    寒鐵衣瞪了他一眼:“這話我不愛聽,快去幹活;胡盛葦,王劍,王鋒,這三人給我叫過來。”


    拉磚的,挑磚的,二千多人的陣勢,一個個從暮雪家門口過,寒鐵衣突然靈機一動,喝道:“隻叫胡盛葦過來,另兩個不必來了。”


    “是!主上。”薑偉華已跑出了十幾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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