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


    秦天德黑著臉坐在沙發上,馮時芳則低頭抽泣,張嫂站在他們麵前,身上背著大包小包。


    “爸,怎麽了?”


    秦玥壓住心慌,忽略掉秦天德的表情,飛快地奔到他的身旁,還和往常一樣,挽起了他的胳膊。


    “你看看這是什麽!”


    秦天德一把將她推開,顫巍巍地指著麵前的鐵釘。


    正是當初秦天德為她舉辦露臉會上,害秦語從樓上摔下來的關鍵物件,後來所有人都一致認為是秦語在自導自演,就想搶秦玥的風頭。


    “啊,這……”


    秦玥抖了半天嘴唇,都沒抖出個所以然來。


    她求救似的看向馮時芳,馮時芳自身難保,隻能眼觀鼻鼻觀口,用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張嫂嘲弄地替秦玥回答,“這是二小姐放進大小姐鞋跟裏的,當時她還特意叮囑過我,讓我在大小姐摔倒後,跑出來說是大小姐提前準備的釘子,好證明大小姐是血口噴人!”


    “你,你胡說八道!”


    秦玥立馬用手指著張嫂,“是誰教你這麽說的?是不是秦語!”


    “你給我閉嘴,聽她繼續說!”


    秦天德的手高高舉起,但是等看到秦玥眼淚汪汪,這一巴掌到底還是沒落下來。


    張嫂麵無表情,當即滔滔不絕起來。


    “二小姐八歲那年,說她是跟大小姐發生了爭執,大小姐把她推進遊泳池的,其實是她自己不小心,掉進去的……”


    秦天德以為是秦語不喜歡這個後媽生的女兒,所以借機下黑手。


    當時就因為這個事情,他把秦語關在房間裏,三天沒讓她吃飯。


    “二小姐十一歲那年,就因為大小姐期末考了全校第一,您誇了大小姐兩句,所以就把大小姐的書本全燒了,反過來還說是大小姐在臥室裏抽煙,不小心點著的……”


    秦天德以為是自己的褒獎,讓秦語得意忘形了,才私下裏放飛自我。


    也正是從那兒以後,無論秦語做得有多好,他再也沒有誇過她一句。


    “二小姐十四歲那年,您過生日,她跟來做客的姑娘發生口角,還動起手來,大小姐隻不過是路過製止了她們,二小姐就不高興了,非要跟您告狀,說是大小姐聯合外人欺負她……”


    秦天德當時見秦玥臉上有抓痕,裙子也髒兮兮的,還以為是秦語動手打了秦玥。


    於是怒火衝天,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反手給了秦語一巴掌。


    秦語其實雖然是姐姐。


    但也隻比秦玥大了一歲。


    那年她15,秦玥14。


    也正是那一巴掌,讓秦語跟顧永霖相遇,也讓秦語以為顧永霖,會是這世上唯一能救贖她的人。


    張嫂每還原一件事情的真相,秦天德原本還鐵青的一張臉,逐漸變得慘白,就連粗糲的手指,都在輕微晃動。


    秦玥害怕了。


    她不管不顧地嘶吼起來,“秦語早就不是這家的人了,你怎麽說話全是向著秦語!你可別忘了,你現在還在秦家打工,領的還是我們發給你的薪水!”


    “不好意思,二小姐,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在這裏幹了!”


    張嫂拿起行李,最後又語重心長,對秦天德說了一句,“老爺,大小姐這些年在這個家,過得真的很不容易!”


    她走了。


    客廳再次變得安靜,甚至是死氣沉沉,連根針掉落,都能被聽見。


    自從勝宇項目,秦玥動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卻依然敗給秦語之後,秦天德對秦玥的態度,就有所轉變。


    如今隨著張嫂把一件件小事抖落出來,秦玥更害怕從此會徹底失去秦天德的信任。


    “剛剛張嫂說的……”秦天德深呼吸了一口氣,“可都是真的!”


    “我,爸,你聽我說……”秦玥滿臉慌張,語無思緒。


    秦天德一看她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啪!”


    剛剛心疼她沒落下的巴掌,這下,才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臉上。


    “哼,我真是白疼你這麽多年了!”


    “天德,你不能隻聽一個下人的一麵之詞……”


    馮時芳站出來,勉強擠出一抹笑,站起來剛要解釋。


    結果卻被秦天德粗著嗓子吼了回去。


    “你還有臉說話!要不是你對她疏於管教,她能這樣做這麽多錯事?”


    馮時芳自從嫁給他,還沒被這樣大聲吼過,當下身形就有點搖搖晃晃。


    “哼!”


    秦天德猛地站起來,怒火衝天地跑到外麵去,大門被摔出“砰”的一聲巨響,無比震耳欲聾。


    張嫂沒走多遠,就給秦語打了個電話,“秦語小姐,您要我做的,我已經都做完了,我孫子到時候做手術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另外剩下的錢,我待會兒就會打到你的賬戶裏!”


    自從上次,秦語在醫院門口現身後,立馬說到做到。


    不僅幫張嫂的孫子安排了轉院,還提前墊付了一大筆醫藥費,甚至還給張嫂重新介紹了一家雇主,薪資是之前在秦家的三倍。


    張嫂現在最感謝的人,就是秦語,最後悔的事,就是給馮時芳和秦玥幫忙。


    “秦語小姐……”


    張嫂沒忍住,遲疑地再次開口,“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說……”


    秦語聽完之後,眉宇縈繞著經久不散的冷意。


    “除了這件之外,還有沒有別的?”


    張嫂極力回憶著過往,企圖再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來報答秦語的。


    突然,她想起了在秦語三歲的時候,曾經在秦家大門外,看到了一張酷似林沛柔的臉……


    那個鬼鬼祟祟的女人……


    要跟秦語小姐說麽?


    還是算了吧。


    肯定是自己大清早起太早,老眼昏花看錯了,已經死掉的人,怎麽會又活了過來呢?


    “還有……”張嫂眼眶濕潤道,“秦語小姐,對不起。”


    電話那頭的秦語,沉默了很久。


    好一會兒。


    她才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事,都過去了。”


    另一邊的顧永霖。


    被秦語拋棄在咖啡廳之後,內心久久不能平複,他呆呆傻傻坐了一個下午,然後一腳油門殺到了領邦集團總經理辦公室。


    “怎麽又有人來……”


    沈遙一看見顧永霖,就知道他所為何事,正打算跟麵對秦語一樣,如實招來的時候,顧永霖就一拳頭揮了過來。


    正中他才被顧銘晏找人打過的地方。


    立馬疼得沈遙齜牙咧嘴,趕緊躲閃著嚷嚷道,“你找我算什麽賬,有本事你找你女人去!”


    他女人?秦玥嗎?


    顧永霖揍完沈遙,立馬就給秦玥打了個電話。


    “你給我出來,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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