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的一個小時前。


    秦玥闖入秦語的房間,吐吐舌頭道,“姐姐,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秦語很詫異。


    盡管秦玥私底下在她麵前也算乖覺,但這個妹妹往往在不經意間說出的話,或者不自知的某些舉動,總是讓自己處於不利的一方。


    所以,她還是保持了幾分警惕。


    “無功不受祿,你這是為何?”


    “我知道姐姐你心裏不痛快,因為爸把勝宇的項目給了我,我隻不過是想彌補一下,當作賠禮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


    每次隻要秦玥先道歉,秦語永遠是先挨罵。


    秦玥從盒子裏拎出一雙閃亮的高跟鞋,“先別拒絕我嘛,你看它多美呀,我特意買了兩雙一模一樣的。”


    秦語低頭。


    果然是她腳上的同款。


    一時摸不透什麽意思。


    秦玥笑道,“姐姐,待會兒見賓客,你一定要穿著它哦,要是爸爸看見我們穿著一樣的鞋,會覺得我們姐妹情深,齊力同心,肯定非常高興的……”


    高興?


    秦文德看見自己會高興嗎?


    秦語心動了。


    她從未在秦文德的臉上看到過喜悅,那樣奢侈的表情,他隻會對馮時芳和秦玥展露,就連親哥哥秦湛都很少得到。


    若是……


    若是父親真能對她笑一笑……


    那她也願意試試。


    秦語放下防備,把腳塞進了這雙尺碼偏小的高跟鞋裏。


    宴會才剛開始。


    她已經疼得搖搖欲墜。


    父親一如即往地眼裏沒她。


    他一手牽著精心打扮過的秦玥,站在樓梯上,驕傲地給眾人介紹道,“這是我寶貝了多年的女兒,即日起將正式進入秦氏集團工作,還請各位包容海涵。”


    周圍響起了如雷般的掌聲。


    秦語的臉上,從滿懷期待,變回波瀾不驚。


    她想躲開這場與她無關的熱鬧,轉身之際,就發現了鬼鬼祟祟的顧永霖。


    秦語跟著顧永霖來到休息室。


    她在外,他在內。


    門縫瞧去有女人的身影。


    果然是秦玥。


    兩人一見麵,就摟抱在一起。


    秦玥的語氣,比以往還要嬌上三分,“永霖哥,我好想你啊,我們多久沒見過麵啦!”


    “你把我勾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顧永霖的嗓音暗啞。


    “不然呢,難道你想讓我跟姐姐……說那件事嗎?”


    秦玥摸摸小腹,顧永霖的臉,瞬間變了顏色。


    “我們不是說好先不提這個嗎?”


    “那你就要聽我的話,把我哄開心了,我就一定保守秘密!”秦玥嘟起紅唇,央道,“現在,吻我!”


    顧永霖無法,隻好垂下頭。


    曖昧的動靜。


    傳入秦語的耳中。


    一大朵眼淚。


    吧嗒!


    砸在了地麵上。


    秦語的腳跟,已經被這雙不合腳的新鞋,磨出了血痕和水泡。


    但再痛。


    也比不上心中的痛。


    她不想再對有些事情視而不見,於是衝進休息室,打斷了顧永霖和秦玥的好事。


    “原來你躲著不見我,就是忙著跟我妹妹廝混?”


    顧永霖嚇了大跳,急忙跟秦玥分開,臉色青紅交加。


    “你怎麽在這兒?”


    “這是我家,我不應該在這裏嗎?”秦語機械地勾唇,“嗬,你是嫌我礙眼了吧!”


    她眼眶微紅,泫然欲泣。


    露出罕見的軟弱。


    顧永霖看慣她冷靜自持的模樣,此刻不禁愣了愣。


    “姐姐……”


    秦玥在一旁怯生生地開口。


    “你閉嘴!”


    秦語第一次嗬斥她,“我在問他,沒問你,你跳出來秀什麽存在感!”


    秦玥從小到大,哪裏這樣被凶過。


    立馬梨花帶雨起來。


    顧永霖看著對麵的兩個女人。


    一個強裝鎮定,一個嬌嫩可憐,自然就偏向了後者。


    “既然都被你看見了,我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說吧,你想知道些什麽?”


    “你們這樣多久了?”


    “兩個月前吧……”


    那時候,她正為了項目,沒日沒夜的加班。


    秦語知道自己笑得很難看,但還是忍不住問,“你和她睡過嗎?睡了幾次?”


    “秦語……”


    顧永霖煩躁地想抽根煙,可摸摸口袋,空空如也。


    “行了,你別再問了,沒錯,是我對不起你,你說你想讓我怎麽補償你?”


    “為什麽?”


    秦語逼著他看自己,“你告訴我為什麽?”


    “因為很累,不想愛你了。”


    顧永霖移開和她對視的目光,冷冷道,“我聽夠了你的傾訴和苦楚!受夠了你在工作上花的心思比我還多!秦語,我也是個男人,我也需要被人安撫,至少……”


    他停頓,看向秦玥,口氣柔和不少,“世界上有比你更懂我的人!”


    “姐姐,你從小到大都讓著我,這一次……能不能把永霖哥也讓給我……”


    秦玥淚如雨下,“就這一次,最後一次了!求求你,成全我們吧!”


    秦語臉色蒼白,站立不穩。


    她向前一步,還沒做什麽,顧永霖就把秦語護在了身後。


    “怎麽,你以為我要打她?”


    顧永霖沒有說話。


    半響。


    秦語才慘笑道,“你放心,我還嫌髒了我的手!”


    說完,她拔腿就跑。


    可秦語忘了。


    她身邊的人,不適合她,她腳上的鞋,也不適合她。


    樓梯才剛下到一半,高跟鞋就斷了。


    像她的愛情,碎成兩半。


    秦語滾落在地,整個人趴伏在冰冷的地麵上,頭發淩亂,妝容盡花。


    四周發出陣陣訝然。


    「天啊,這就是秦天德的大女兒?怎麽搞的跟瘋子一樣!」


    「快看她腳上的鞋,居然跟她妹妹穿的一樣!」


    「聽說她一向視她繼母和妹妹為眼中釘,總喜歡跟她妹妹爭個高低,今天是她妹妹的主場,你看她還想在鞋上搶風頭呢!」


    「難道這摔跤也是精心設計的,想吸引全場的目光?」


    「哈哈,你說話真損~」


    紛擾中,有人靠近秦語。


    她抬頭。


    是秦湛。


    “哥……”


    秦語目光迷茫地望著秦湛,抬起胳膊,像走丟的孩子一樣,渴望著他能拉自己一把。


    誰知秦湛沒有動。


    他聽到了賓客的竊竊私語,此刻大為火光地怒視著秦語,覺得她身為自己的妹妹,很是讓他丟臉。


    “愣著幹嘛,還不快起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裏有半點秦家大小姐的風範?”


    話音未落,秦文德和馮時芳就雙雙趕到現場。


    “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秦文德氣急敗壞,渾身發抖。


    秦語臉上血色全無。


    因為緊接著,她就聽見她的父親,狠狠啐了一句。


    “不要臉的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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