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章從小帥到大,許青蘭這種花癡的目光他見得多了,雖然不喜但也早已習慣。


    秉承著一貫的作風,這位儒雅貴公子依然溫文有禮笑得恰到好處。


    等聽說這就是小葉心心念念的蘭姐姐賀章的笑容更勾人了,一邊禮貌地把人請進去還不忘自報家門。


    許青蘭聽賀章說他是小葉的朋友特地來照顧他的笑著道謝,又發自內心的感歎了一下賀章年少有為。


    躺在床上假裝看書的葉肖聽他蘭姐姐來看他立刻精神了,一邊招呼許青蘭快坐一邊手足無措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賀章眼神黯了黯但嘴角的笑容沒變,從屋角的冰盆裏取了鎮著的酸梅湯給許青蘭倒了一杯。


    又沉默的取了一隻香瓜放在桌子上,十指翻飛很快切成小塊,細心分作兩盤每盤還放了一隻小銀叉子。


    賀章指甲幹淨粉嫩手指細白修長,切水果的動作行雲流水煞是好看。


    許青蘭都不由有些看呆了,直到賀章溫聲請她吃水果才慌忙道謝。


    葉肖看著倆人的互動頓時一股鬱氣堵在胸口,賀章給他端水果時下意識冷冷說了一句不想吃。


    賀章也不惱,插起一塊蜜瓜遞到葉肖嘴邊,


    “這蜜瓜難得,切開不快點吃味道就要變了,你不是一向喜歡吃甜的嗎?


    快嚐嚐。”


    葉肖煩躁的一推賀章的手,“都說了不想吃你煩不煩,我要跟青蘭姐姐說話你出去。”


    許青蘭見葉肖發火頓時皺起了眉頭,


    “小葉怎麽如此跟賀公子說話,人家好心照顧你還照顧出錯來了?


    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耍小孩子脾氣,還不跟賀公子道歉。”


    以往葉肖最聽許青蘭的話,但這次卻傲嬌的扭過頭去。


    他也知道自己態度不好,可他就是覺得煩。


    昨晚賀章留下來後倒是一如既往的遷就他,雖然別扭他也沒覺得過於難受。


    可不知怎麽的,看到賀章和蘭姐姐說話他就沒來由的不舒服。


    他又不瞎。


    蘭姐姐看向賀章眼神溫柔臉頰緋紅就跟那些花癡女看賀章時一樣,這不明擺著對賀章有意思嗎?


    那怎麽可以,蘭姐姐不是說非義父不嫁嗎?


    他從小就知道蘭姐姐喜歡義父,也認定了蘭姐姐和義父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哪怕他也喜歡蘭姐姐都埋藏在心裏從未表露什麽,甚至對義父明媒正娶的妻子充滿惡意。


    在他心裏義父是最好的蘭姐姐也是最好的,別人誰都配不上,包括他自己。


    可現在蘭姐姐卻看到個好看的男人就犯花癡,這算什麽?


    蘭姐姐說寧可把自己拖成老姑娘也不肯嫁別人豈不是成了笑話?


    還有賀章這混蛋也是。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這小子是故意給蘭姐姐獻殷勤的。


    明知道自己長相勾人,明知道他喜歡蘭姐姐,他這是想幹嘛?


    因為自己不接受他所以就想勾走他心愛的蘭姐姐就為了報複他?


    可他成功了不是嗎?


    蘭姐姐被他迷住了甚至為他斥責自己,下一步是不是倆人雙宿雙飛都不理他了?


    葉肖越想越生氣,也不管許青蘭是不是在,拽過床單蒙到自己頭上背過身去睡覺。


    他知道自己脾氣急說話難聽,怕再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讓彼此的關係更僵。


    蘭姐姐可能沒見過那麽好看的人一時迷了眼,但他相信蘭姐姐還是最愛義父的沒那麽容易變心。


    這小子也是夠別扭的。


    感覺許青蘭變心的是他,安慰自己蘭姐姐沒那麽容易變心也是他。


    可能他自己心裏都沒個準譜,胡思亂想的跟自己較勁玩。


    賀章見葉肖背過身去不理人神情有些落寞,看向許青蘭時勉強擠出個苦笑。


    “青蘭姑娘勿怪,小葉隻是腿疼心情不好,在下不打擾你們了。”


    說著話將甜瓜放在桌子上給許青蘭行了一禮默默退下,到門口時還不忘回身點頭示意。


    賀章確實挺會裝的,把一個被朋友刁難的好脾氣形象演得淋漓盡致,許青蘭越發覺得葉肖不懂事。


    可她好像忘了,葉肖的脾氣一直都是這樣的,為她衝鋒陷陣時這種敢說敢幹的脾氣可是幫了不少大忙呢。


    現在隻是因為心裏偏向賀章便覺得葉肖不懂事,果然有時候三觀是跟著五官走的。


    不過許青蘭也不是不會做人,見賀章離開後還是溫聲安慰起葉肖。


    一邊責怪江心雨心狠霸道還不忘埋怨肖淵過於狠心,說到傷心處還落了幾滴淚,話裏話外都是為葉肖打抱不平。


    若是以往葉肖聽了這話必然感動不已從而更加憤恨,可今天因為許青蘭表裏不一的做派讓他終於能跳出濾鏡看問題了。


    葉肖並沒急著回應許青蘭,反倒是默默思考起了蘭姐姐這些話的意思。


    江心雨確實可惡。


    自己好多年沒吃過這麽大的虧了,大夏天捂著夾板瘙癢和疼痛折磨的他整宿都沒怎麽好睡,讓他不恨江心雨是不可能的。


    可義父說的話似乎也沒錯。


    他這個做兒子的頭一次見麵就對義母大呼小叫確實不對在先,放在任何一家府裏也是要動家法的。


    他之所以對沒見過麵的人心生恨意歸根究底是覺得那女人占了蘭姐姐的位置。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就像義父說的,蘭姐姐最開始找人撮合她跟義父的時候現在這個夫人還隻是小孩子呢,人家沒出現義父身邊的位置不也沒留給蘭姐姐。


    他怎麽就認為是人家搶了蘭姐姐的位置了?


    對了,是因為蘭姐姐的哭訴,是蘭姐姐說義父娶了夫人以後他們就都是外人了。


    很多事情就怕鑽牛角尖,有時候換個方向思考立刻就能發現不同。


    這就跟疑人偷斧一樣,主觀上有了偏見便會自動填補證據。


    許青蘭在葉肖心中一直是溫柔善良癡情執著的形象,基於這個濾鏡,哪怕許青蘭做的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也會自動幫忙找借口。


    可當他發現他的蘭姐姐不是心中所想那樣對義父癡心一片時,對於其他方麵便也產生了懷疑。


    許青蘭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葉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


    他現在心中很矛盾。


    一方麵暗自責怪自己不該懷疑蘭姐姐的人品,一方麵又無法忽視蘭姐姐看賀章的眼神。


    許青蘭見葉肖興致缺缺以為他可能是腿疼難耐便很識相地告辭了。


    出門時正遇到賀章,倆人又在院門口聊了一會。


    跟性子傲嬌桀驁不馴的葉肖比起來人家賀章說話可討喜多了。


    幾句話逗的許青蘭咯咯直笑,讓隻能躺在床上的葉肖更加憤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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