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雨看似是江家嫡出大小姐囂張跋扈,實際上因為劉氏當家江侍郎又疏遠她沒少吃暗虧。


    劉氏是個麵甜心苦慣會做表麵功夫的。


    江心雨衣著華貴首飾精致任誰看了也不是受苛待的樣子,可實際上過得到底有多不舒心隻有她自己知道。


    菜不是愛吃的茶不是順口的,連院子的花草擺設也沒一處她喜歡的。


    可偏偏她不能說,一說就是不知好歹不知感恩誠心找事鬧的家宅不寧。


    劉氏再哭哭啼啼去她爹那裏告一狀,隨後自己就會被禁足抄書跪祠堂。


    就算出門做客江晚秋也一直在算計她,總是讓她出些不大不小的醜來襯托自己。


    可偏偏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全是劉氏的人,自己這個主子說話還沒有江晚秋來的好用。


    以前也不是沒結交過誌趣相投的姑娘,結果不是自己的丫鬟目中無人言語刻薄把人氣跑就是劉氏扣了外來信件讓她失約。


    可偏偏她穿的比江晚秋光鮮亮麗誰也不信她不受寵,一來二去她也就沒有了任何朋友,名聲也變得越來越壞。


    如今江心雨回憶著這些忽然靈光一閃,她甚至覺得劉氏可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布局了。


    一般庶女的婚事很難超過嫡女。


    她母親留下的大量嫁妝。


    完全沒有朋友死了沒人過問。


    江晚秋處處符合趙承業心意的打扮性情。


    一條條線串起來江心雨隻覺得心裏發冷,還真是好大一盤棋。


    沉浸在思緒裏的江心雨忽然聽到耳邊嘶的一聲,這才驚覺她一直抱著肖淵的胳膊。


    也是她想的太入神了,一時氣憤竟然隨手抓了一把。


    也虧的肖淵是習武之人肌肉緊實,要不就她這把子力氣還真夠受的。


    肖淵看著小臂上一片青紫有些委屈,


    “夫人,咱不說這事翻篇了嗎?


    你怎麽又掐上了。”


    江心雨趕緊討好的給他揉著,


    “對不住對不住,我剛才想劉氏想入神了。


    你說你也真是的,都看著我使勁了就不會把胳膊抽出去麽。”


    肖淵看著理不直氣也壯的夫人一陣恍惚,他到底是怎麽把家庭地位混成這樣的?


    好像他們成親才三天吧,明明洞房那晚這丫頭還挺怕他的呢,怎麽沒幾天就開始反過來了?


    肖督主想好好捋一捋思路,總感覺有哪裏不對。


    他是見過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的人,但從沒見過像他家夫人這樣地位爬這麽快的。


    第一晚見他時小耗子一樣試探著伸爪子,他一瞪眼立刻就嚇得縮回去。


    第二天仗著他狐假虎威一把回頭就狗腿的很,那諂媚的樣子簡直沒眼看。


    第三天小饕餮就逐漸露出獠牙了,就像那極通人性的狗崽子,輕輕咬一下看你瞪眼立刻再舔舔討好。


    若是不生氣就越咬越重試探你的底線。


    肖淵看著靠在他肩膀上隨著馬車晃動的夫人心裏歎氣。


    也怪他心智不堅定,這小饕餮算是徹底爬到他頭上了。


    明明昨天還隻有他發火的份今天就反過來了,瞧這小手這麽有勁他以後不會被家暴吧。


    江心雨看著肖淵胳膊上的手指印也有些不好意思,一邊揉著還偷親了他一下小聲討好。


    肖淵扭過頭去勾起嘴角。


    男人打女人才叫家暴,小夫人這麽可愛能叫家暴麽,那叫打是親罵是愛。


    此時的肖督主還沒意識到他夫人的力量增長有多麽恐怖,等以後真看到夫人一拳捶碎別人胸口的時候他就不這麽想了。


    現在嘛,這沒見過世麵的老男人都快讓江心雨釣成翹嘴了,滿腦子隻記得一句夫人說的對。


    今日江心雨回門江淮特意告了假,聽到小廝說姑爺車快到了趕緊出去迎接。


    如果隻是江心雨自己回來江淮必然不會給她什麽好臉色,可肖淵來了,他就是再不樂意也得把麵子做足。


    那位爺十五六歲就幹著抄家滅門的勾當,十幾年來死在他手裏的官員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他這個四品官唬唬老百姓還行,在肖淵麵前連屁都不是。


    他熬到四品用了二十年,肖淵若是想弄死一個四品連二十天都用不了。


    更何況是他這種沒什麽根基底子薄弱的,隨便找個大案添他個名字就夠他喝一壺。


    至於什麽嶽父不嶽父的也就那麽回事兒,他可不認為殺人不眨眼的肖閻王真會看上他家那個蠢丫頭。


    一想起江心雨江淮就覺得心梗。


    那丫頭比她娘還討人嫌,咋咋呼呼沒有半點溫婉的樣子,一身暴發戶的氣質滿身銅臭。


    詩詞歌賦不通琴棋書畫不會,白白占了個嫡女的名頭慣會給家裏丟臉。


    她若是有晚秋的一半懂事孝順他也不會狠心答應劉氏姐妹一夫的主意。


    現在看來這逆女果然是個討債的鬼,明明是板上釘釘萬無一失的事情都能給搞砸。


    他知道這丫頭蠢沒想到這麽蠢,挺大個人連花轎都能上錯,活該被人算計嫁給個老太監。


    隻是可惜了寧國公府這門婚事。


    如今李家女成了世子夫人,晚秋續弦的計劃肯定是不成了。


    就算李家女死了也沒用,沒有錢氏留給江心雨那筆嫁妝趙家也未必肯讓晚秋進門。


    嫁妝,那逆女拿走的哪裏是嫁妝,根本就是江家大半的身家。


    自從那筆嫁妝抬出去之後府裏的生活質量直線下降,他想送同僚點東西都找不著拿得出手的。


    可偏偏那些嫁妝如今入了督主府,聽說還是肖淵親自帶人從寧國公府抬出來的。


    他本來還想從江心雨手裏摳點銀子花的,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也歇了心思。


    都知道太監貪財把銀子看得極重,誰知那些嫁妝是不是還能落到江心雨手裏。


    萬一都在肖督主手裏把持著,他若敢要不等於是挑釁麽。


    自從知道江心雨錯嫁肖淵之後江淮就一個好覺都沒睡過。


    一會兒愁自己的前程一會兒愁該怎麽站隊,偶爾還愁一愁寶貝女兒江晚秋的終身和大兒子在書院會不會受影響。


    這幾日頭發大把大把的掉,可惜沒有一根是為了江心雨這個長女。


    其實倒也不能這麽說。


    畢竟所有的煩惱都是因江心雨錯嫁引起的,她若是按照家裏的安排順利嫁進寧國公府然後順利生個孩子嗝屁也就沒這麽多煩心事了。


    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他那個討人厭的女兒回來了,因為肖淵也跟著他得屁顛屁顛去大門口迎接。


    但願劉氏能機靈一些,哪怕那逆女套不出話來也得問問丫鬟婆子督主府的情況。


    若是她真討了那老太監的歡心,他這個當爹的多疼她幾分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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