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淵沒那麽自戀以為是江心雨看上了他這個老太監。


    隻以為是江家投靠了哪位皇子才舍出一個嫡女下這麽一盤大棋。


    至於目的,也無外乎那麽幾種。


    要麽是拉攏他上賊船為對方所用,


    要麽是挑撥他跟寧國公府以及張忠義的關係讓他們徹底絕了合作的可能。


    又或者隻是單純的安插個眼線在自己身邊伺機而動。


    但不管是哪種肯定是奔著他來的,他隻要靜觀其變就好,反正狐狸尾巴早晚要露出來。


    至於現在,他也跟著一起看熱鬧好了,哪怕這熱鬧也有他的一份。


    張忠義不愧是老狐狸,盡管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也沒有當場翻臉。


    甚至嘴硬到底沒有改口,說如果真是陰錯陽差那便是天意,也算成就了兩對好姻緣。


    不想江心雨打蛇隨棍上,恬不知恥的提議道,


    “還是左相大人有見識,這話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要不明早您跟我們一起去寧國公府一趟把事情說開吧。


    趙世子是您的徒弟您又是德高望重之輩,隻有您做這個中人我們大家才信服。


    您老成就了我們兩對姻緣,那你可是我們四個的大媒人。


    由您來給我們說和一下是最合適不過的。”


    張忠義活了這把年紀什麽無賴人沒見過,他隻是沒想到一個才剛出閣的小姑娘也能這麽不要臉。


    算計老夫一次還不夠,居然跟畫本子似的一折連著一折,還真以為老夫是紙糊的不成。


    肖淵看著這一幕也露出個壞笑,仿佛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原來不是隻有極嚴厲色挖苦諷刺才能出氣,恭維的對方有苦說不出才是真正的技高一籌。


    如今張老頭這臉色比有人罵他八輩祖宗還難看。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他這個新娶的媳婦兒也挺有意思。


    等查明了是哪家探子,如果不妨事的話倒是可以留下來當個玩意兒解悶兒。


    張忠義到底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人家那智商江心雨拍馬都追不上。


    之所以能坑老頭一下完全是出其不意對方太過輕敵了,再有就是古人沒見過這麽不按常理出牌的。


    一旦對方有了防備,江心雨這點小聰明完全是白給。


    這鹹魚也有自知之明,乘勝追擊惡心了老頭兩句見好就收,假裝羞澀的又重新蓋上蓋頭。


    說是回房等夫君,嫋嫋婷婷轉身就走,還不忘囑咐了肖淵一句莫要貪杯。


    這下弄得在場眾人又是瞠目結舌。


    江大人不愧是禮部侍郎……真真好教養。


    有這等不拘小節的閨女,他家祖墳估計都該冒黑煙了。


    新娘子一走場上又熱鬧了起來,剛才是盼著張忠義一群人趕緊滾蛋,現在肖淵這頭的人反倒不放人了。


    來都來了,督主大喜的日子哪能不喝酒就走?


    幹杯,今天高興,不醉不歸。


    肖淵也是會氣人的,居然還讓張忠義坐上座,說是要謝謝他這個大媒人。


    張忠義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聲,


    “肖督主倒是好運氣,跟這江家女還真是天作之合。


    那老夫就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了。


    哎呀,看老夫,還沒喝就多了,督主勿怪。”


    肖淵且並沒惱怒,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無妨,今日老相爺說錯話也不是一回了,想來是年紀大了。


    不過雜家也勸您一句。


    人啊,該服老就服老,擺清自己的位置才能善始善終。


    在我這兒說錯話無所謂,若是哪天回聖上的話也這般胡說八道……


    嗬嗬,相爺您說呢?”


    張忠義撣了撣衣袖,“這就不勞肖督主操心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盡忠幾年。


    將來幹不動了自然會告老還鄉,小子們不成器也總有老夫一口飯吃。”


    老頭也不想在這兒跟這死太監打太極了,說了聲告辭拂袖而去。


    今天這事情處處透著詭異,他得回去好好合計合計。


    趙承業跟肖淵撞了婚期的事情他自然知道,特意沒去弟子那兒就是想來找這死太監的晦氣。


    沒想到居然有了換花轎一事還讓他在眾人麵前丟了這麽大個臉,這事兒肯定沒完。


    最好不要讓他查到把柄是肖淵策劃的換親,否則這次一定要扒下他一層皮來。


    張忠義都走了肖淵也沒必要在這兒浪費時間,剩下的人還沒資格讓他作陪。


    張忠義覺得此事蹊蹺,肖淵也不會傻到認為真是巧合。


    早在江心雨爆出身份那一刻肖淵就已經使了眼色讓人控製住了送親隊伍,估計這會兒也該審的差不多了。


    東廠番子們審人都是科班出身,別說幾個轎夫丫鬟吹鼓手,便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死士都能給撬開嘴。


    肖淵一出去,負責審問的手下已經把口供送了上來。


    肖淵翻看了一下輕蹙眉頭,他預感的果然沒錯。


    哪兒那麽多巧合,根本就是人為。


    眾人口供基本一致。


    在一條胡同兩家的花轎撞了對頭,有乞丐扔鞭炮討賞錢擾亂了送親隊伍,隨後又不知哪刮來一陣塵土讓大家迷了眼。


    至於說新娘子什麽時候被換他們一概不知。


    負責審問的番子小心道,


    “督主放心,都是分開審的不可能串供,從目前來看,新娘就是在平安街被換過來的。


    隻是……


    送親隊伍的人都沒參與,不知是哪方出的手。


    喜婆和丫鬟們也不像說謊。


    不過有一個人應該是知道實情的,就是扶著夫人的那個丫鬟綠竹。


    別人接觸不到新娘或許察覺不到,她可是全程扶著的,不可能不知道換人。


    隻是如今那丫頭在新房伺候,您看要不要屬下抓出來問問?”


    肖淵擺了擺手,“先這樣吧,撒出人去在平安街上搜尋一下看看有什麽線索,必要的時候掃掃尾。


    遇到有別家查這件事給他們搗搗亂,再派兩個輕功好的去李家和江家聽聽牆角。


    再查一查這江家大小姐是個什麽路數。”


    番子答應一聲告退,肖淵看著那疊口供卻露出個詭異的微笑。


    他跟張忠義那老匹夫也鬥了幾年了,自認為對他還有幾分了解。


    今天這事不像是他的手筆。


    至於究竟是何人所為,還是先去會會他的新娘子吧,說不定還有意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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