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臘月十五了,眼看馬上就要過年,家裏便開始泡糯米,然和磕麵做湯圓,又釀了一大缸的米酒。(.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等著這些準備妥當了,便開始置辦年貨。


    “我聽說大城裏現在熱鬧了,爹爹不是要去大城置辦年貨麽,把我也帶上好不好。”柳茹淳聽說她爹要去大城裏置辦年貨,自己這還沒去過大城呢,所以便朝柳明喬撒嬌求起來。


    鍾氏卻以為女兒已經大了,還是少出去拋頭露麵的好,所以便道:“淳兒你就跟著娘在家裏,咱們也開始剪窗花了。”


    然柳明喬卻以為帶著女兒去大城見見世麵也是好的,所以自然是沒有聽妻子的意見,隻笑著應聲道:“好啊,正好你二舅也要去。”


    “多謝爹爹。”柳茹淳趕緊謝過她爹,高興的抱著他的手臂,“還是爹最好。”


    “我看啊,淳兒都叫你給慣壞了,不好生的呆在家裏頭,卻是到處的帶著瞎逛。”鍾氏見柳茹淳那般高興,也隻好作罷,不過卻有些無奈的朝柳明喬搖頭道。


    大城跟他們桂坪鎮不一樣,除了熱鬧非凡的街市,還有好多客流不息的酒樓茶館,當然了,也少不了勾欄院。而且柳茹淳還看到了真正的衙門,正中間掛著大城衙門幾個金色大字,在冬日的陽光中,依舊顯得金燦燦的。


    到了落腳的客棧,柳茹淳便給關在屋子裏頭,她爹便跟著她二舅去置辦年貨。


    柳茹淳好不容易來一次大城,哪裏能就這麽呆在客棧裏頭,所以便讓紅妞偷偷的去裁縫店裏買了兩套小少年的衣服,拿回來主仆倆換上,便出了客棧。


    “姑娘,方才聽小二的說,過幾天有廟會呢!”紅妞說著,眼中滿是期待,很想留下來。


    柳茹淳也不曾看過正宗的廟會,她們鄉下連戲班子都請不了,隻有鎮子上,大年初一的時候,還有個刷龍舞獅子,不過柳茹淳覺得都沒什麽好看的。


    倆人逛了一圈,也不敢走遠,畢竟人生地不熟的,買了些大城出名的小吃,便欲轉回客棧了。然便是在這個時候,柳茹淳隻見一個看去二十出頭的乞丐手中,竟然拿著一把匕首,殺氣騰騰的,看那形勢,好像是要將走在他前麵的錦衣商人殺了似的。


    柳茹淳隻覺得那乞丐也非慣犯,若不然不會這麽白癡,青天白日之下,明目張膽的去殺人,當即也來不及跟去對麵店裏買蜜餞的紅妞說,隻疾步上前去,一把將那人的手拉住。


    那乞丐的手無故給人抓住,頓時轉過頭來,正好瞧見一張清秀的小臉,唇紅齒白,一身錦衣,想來是誰家的公子吧,滿臉泥汙的臉龐上露出一抹不耐煩,“你給我放開!”一麵揚手要將她推開,卻陡然瞧見那雪白的耳垂上,竟然有這耳洞,因此一下將這小公子的身份認出來,竟然是小姑娘,所以不由得愣住了。


    “看大哥,也不是那等十惡之人,所以你要想清楚,若是這一刀下去,換得了心中的那陣痛快,可是葬送的卻是你的一輩子,還有你的家人一生的痛苦。”柳茹淳從來不知道怎勸說別人,她向來隻知道怎樣的反擊,所以頭一次說這樣的話,心裏很不是底,生怕對方沒有聽進去,所以更加用力的捏住對方的手。


    乞丐一聽,臉龐上的殺氣頓時退去,手慢慢的鬆開,手中的匕首落到地上。


    柳茹淳見此,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你能想通就好。”


    乞丐見她放鬆的表情,一臉的感激,“多謝姑娘。”


    “啊?”柳茹淳聞言,頓時愣住,一臉的尷尬,一麵摸了摸臉,訕訕一笑,“不必客氣。”一麵轉移過話題,“看大哥這手,也不像是個苦命之人,怎會落到如此田地?”剛剛抓他的時候,發現他的手就是細皮嫩肉的,而且剛剛看見這臉,雖然滿是泥汙,不過卻是白白嫩嫩的,這哪裏像是個什麽乞丐。難不成是剛剛那個穿錦衣的商人謀奪了他的家產?柳茹淳八卦的想著。


    那乞丐沒想到柳茹淳觀察的如此仔細,自己確實不是個乞丐,也沒做過什麽粗活,隻苦苦一笑:“說來不怕姑娘笑話,我本是北方晉城人,入秋的時候與同窗一起來江南采風,不想路上遇見劫匪,我叫那土匪抓住做人質,我那同窗竟然趁機拿著所有的盤纏獨自跑了。”


    “怎會有這樣的人?”怎麽現在這些讀書的,素質差的那麽多,一麵又問道:“那大哥怎麽逃出來的呢?”


    卻聽乞丐苦苦一笑:“那些土匪其實也是窮苦之人,並無害人之心,所有最後反而放了我,給了我進城的盤纏,隻是說來可笑,我這一路各式各樣的人都見了,路上住店,那點盤纏竟然又叫店家拿去了,可憐我一個讀書之人,除了逞口舌,可論起拳腳,卻不是他們的對手。”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身上,“這不,最後那店家反而將我衣服給拔下去,作為住店的銀子。”


    原來是這樣,他才流落至此,不過說來那些山賊倒是好,反而是那店家,竟然連山賊都不如。“我還以為方才那個身著錦衣的商人謀奪了你的家產呢?”


    說起這個,那乞丐一臉的憤怒,抬起下巴來,雙手負在身後,“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那人仗著自己有幾個銀錢,便如此糟踐我等。”


    原來是那人侮辱了他,不過想來這人到底是不成熟,想她原來那個時代的曆史上,還有韓信甘受胯下之辱呢!這就是沉得住氣,也是一個人心裏素質成熟的表現。隻道:“大哥這樣可不好,你的一時衝動,還來的可是一輩子的後悔,我曾聽說,古時有好少年,從小靠著釣魚賣錢維持生活,還常常接受江邊一個漿洗絲綿的老太太周濟,所以常常遭到別人的歧視跟冷遇,又一次,一個又高又大的屠夫跟著一群惡少嘲笑少年,說:‘你天天帶著劍,其實很膽小,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來刺我一劍,如果不敢,就從我的胯下鑽過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乞丐聽到此,一臉的憤怒,“太過分了,我若是那少年,定然一劍將那屠夫給殺了。”


    然卻聽柳茹淳搖頭笑道:“大哥錯了,那少年沒用把劍,而是從屠夫的胯下鑽過去。”


    “怎能如此?”乞丐聽到,一臉詫異,顯然也有些看不起柳茹淳口中的那個少年。


    柳茹淳見他這表情,一點也不意外,隻是繼續道:“其實那少年並不是膽怯,而是看清楚了局勢,自己若是殺了屠夫,那周邊的惡少定然會來幫忙,就算那些惡少不動手,少年也會被官差拿去。”柳茹淳說到此,抬起頭朝他看去,“所以,逞一時之快,並不是英雄所謂,反而是人人可做的,而這胯下之辱,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一麵看著沉默不語的乞丐,又道:“這少年後來成為了開國大將。”


    乞丐想是相通了什麽,隻朝柳茹淳當街跪下來,“多謝姑娘提點,在下明白了,以後在也不會如今日一樣,意氣用事。”


    柳茹淳見他朝自己跪下來,嚇了一跳,隻連忙將他扶起來,“大哥不必如此客氣,弄得我反倒不好意思。”看著路人停下來圍觀,柳茹淳一臉的窘迫。


    紅妞從買蜜餞回來,卻不見了自己家的姑娘,正是著急之時,瞧見旁邊不遠圍了人,隻連忙尋過去,卻恰好見此景,不禁滿臉的好奇,“姑????公子怎麽了?”


    柳茹淳將那乞丐扶起來,隻向紅妞問道:“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還有十來兩,姑娘有什麽用,若是不夠,我去客棧拿來。”紅妞還不知道她什麽性子,想來是又想接濟這乞丐了。


    柳茹淳聞言,不禁點點頭,朝前麵的酒棧指了指,“那你去給我拿點銀子來,我在前麵的酒棧等你。”


    不過紅妞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不是騙子,原來還有那佟柏亮的事情在前呢!所以不禁格外的小心,將柳茹淳拉到一旁:“姑娘,你可別叫人騙了。”


    “行了,我知道,你且去吧,快去快來。”別在磨蹭,叫她爹爹給抓到。


    打發了紅妞,柳茹淳便朝那乞丐道:“咱們先去酒棧等我丫頭吧!”


    那乞丐自然是明白她的好意,不過人家好歹已經是救了自己一次,怎好在麻煩她破費呢!所以隻連忙搖頭,“多想姑娘好意,可是在下無功不受祿。”


    “做人怎能一根筋呢,感情方才我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何況現在你是流落他鄉才變成這樣的,你又不是騙錢的。”柳茹淳見此,不由得說道。


    正欲拒絕,不想肚中卻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咕咕聲,頓時滿臉的窘樣,隻得哈哈一笑,“那多謝姑娘了。”


    在說柳茹淳,請這人吃了飯,又給了他回晉城的銀子,便才跟紅妞回到客棧中,才把衣服換回來,她爹和二舅便會來,說晚上東城的廟裏有唱戲的,所以便帶她們去。


    柳茹淳本來已經累了大半天,所以是不想去的,可是看見紅妞那期待的樣兒,隻好答應了她爹。


    所以這一起在房中用了飯菜,便乘著馬車去了東城。


    才上街,就發現這晚上的大街上的人竟然比白天的還要多,小商販也比白天的多,不過多是以賣花燈、門神和對聯的。而且前麵還有著城裏書院的秀才們擺攤寫對子,三文錢一對,倒也是劃算,所以鍾二郎便邀著柳明喬上前一起去寫對子。


    柳明喬看了一下,覺得也挺好的,所以一行人便過去。


    不想這才繞過去,卻發現一條街上都是秀才和書生們擺攤寫對子的,而且價格有高有低。


    “前麵那家的人真多,咱們去瞧瞧,指不定是個回鄉的大老爺寫呢!”鍾二郎指著前麵那人流密集的字畫攤說道。


    柳茹淳也朝前瞧去,“真的好多人,不知道那裏寫字的是什麽人,竟然有這麽多人排隊搶字,咱們也去看看。”說著,便拉著紅妞朝那邊擠過去。


    柳明喬見女兒先過了去,生怕她走丟了,所以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跟過去。


    柳茹淳和紅妞才擠過去,就發現一個滿臉高興的中年男人,手裏拿著的正是從這攤上寫的對子,連忙湊過去瞧,卻發現這字有些熟悉,腦子裏頓時想到柳夢夢,而且前陣子又聽說柳明軒一家在桂坪鎮待不下去,父子倆又雙雙沒了秀才的身份,所以一家人便奔到大城來謀生了。所以便猜想這寫對子的,及其有可能是柳夢夢跟著柳允。


    他兄妹倆雖然向來自視清高,可是如今為了生活所迫,所以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便偷偷的擠進去瞧,果然見著那桌前站著的,過是一身素衣的柳夢夢,而這周邊來寫對子的,多是男子為主,想來也不是因為她的字好,而大多是以看她為主,畢竟還沒瞧見哪一個姑娘家上大街寫對子賣的。


    柳茹淳生怕叫他父親發現,免得到時候又要心生同情了,所以連忙退出人群,正要拉著她爹往另一邊去,不想她爹卻已經看到了,一臉複雜的從人群裏出來,鍾二郎也跟著他旁邊,想來也是發現了的,又見柳明喬這神情,便知道他到底是可憐那柳夢夢,於是便提議道:“若不然,咱們找個人去她那裏多寫幾副對子,然後沒副對子多給些銀子,明喬,你看怎樣?”


    柳茹淳聞言,隻覺得這樣也好,既不跟柳夢夢直接接觸,爹爹又能幫她一下,所以便無異議。


    “那就麻煩二哥了。”柳明喬點頭應了聲,讓泥鰍掏銀子來。


    於是鍾二郎去找了個小子來,讓他拿著銀子到柳夢夢的攤前寫對子。


    在說柳夢夢,因為舉家搬到大城來,租了房子便沒有多少餘錢,而她哥哥又愛臉麵,除了要錦衣綢緞,而且沒有酒肉就不吃飯,所以不過是幾日家中那點銀子就揮霍一空,而柳明軒雖然以前是個秀才,可是現在沒了秀才的身份,誰要他教書啊,而且這到書院當先生,必須要有本地的身份玉碟,而柳明軒是外來人,因此也隻好作罷。(.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可是去鋪子裏找事兒做,人家又嫌棄他沒有經驗,於是隻好現在呆在家裏。可是這眼下就要過年了,別說是新棉衣,便是普通的年飯也不一定吃得上。


    眼看家中甕裏的米漸漸沒了多少,王氏也越發的著急起來,整日在家裏責罵柳明軒沒出息,又提柳明軒跟著王憐香的事情,說若不是他非得跟王憐香扯上一腿,那現在就算是沒了秀才的身份,那也能在桂坪鎮上待下去,那樣也不至於像是現在一般,走投無路,現在連鍋都快接不開了。


    原本是要去沈家投靠柳環兒的,不想柳環兒給沈家生的那個唯一的兒子,前陣子剛好出現意外,掉進荷花池淹死了,而且那沈家的正室夫人又不知道怎麽聽說了柳環兒父母親謀害她四哥一家子的,所以便在老太太跟著沈老爺的麵前說是柳環兒父母親作孽,所以才害了在那孩子。


    沈家老爺本是不相信的,可是沈家老太太向來最信鬼佛一類的,而且時間又在同一天,因此便覺得那正室太太說的很是,於是柳環兒的這妾室之位,頓時就沒有了,而且還給趕到偏房去,整日抄寫經書,為她意外而亡的兒子超度亡靈。


    沒有了指望,柳明軒一家隻好在城裏租了房子,可是城裏到底是城裏,哪裏能像是鎮子是那麽便宜呢!


    家中翻天覆地的變化,柳夢夢也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做個小姐了,反而跟著她娘一起幫有錢人家將洗衣服,可是她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做的了這活兒。所以沒幾日原本細致的小手就給凍裂了,王氏到底是心疼女兒,因此隻好讓她給歇著。


    可是這一家子都是要吃飯的,單是靠王氏給人漿洗衣服,怎能度日,於是柳夢夢才萌發了上街擺攤寫對子賺錢的事情。


    白眼難免是要遭的,不過柳夢夢也沒了法子,最重要的是,這街上就她一個姑娘出來寫字,好些年輕的書生都湊過來,因此生意好了許多,還給了她一個才女的名號,尤其是這兩三日,漸漸快到過年了,寫對子的越來越多,自己又有了些名號,所以生意也越發的好。


    “夢姑娘,我家主子請你給寫八副對子,一副十兩銀子。”正在這時,人群裏走來一個年前的小子,隻朝著正在執筆書字的柳夢夢道。


    十兩銀子?柳夢夢頓時愣了一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畢竟自己賣的對子已經是七文錢一副,眼下是整條街上最貴的了,怎麽還有人出一兩銀子一副呢?


    “姑娘可是方便?我家主子是路經此地,聽說了姑娘的名號,才特意讓小的上來求姑娘墨寶的。”這小子見柳夢夢沒應,便又說道。他是本地的人,自然早就聽說了這大街上寫對子的才女柳夢夢,而找他上前來求對子,看著卻是麵生,想來是路經此地的外地人吧。


    柳夢夢這一次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又聽這小子說他家主子是外地人,出手如此闊綽,不會是對自己有了幾分意思,所以才差遣下人上來試探自己的吧,如此自己定不能收他的這銀子。因此便溫柔一笑,盡量保持一個淑女該有的儀態,“你且等等,寫完這一副我便幫你先寫,至於是那銀子,還是七文錢一副,多一分我也不能多要。”


    那小子聞言,可是犯了難,畢竟讓自己來的老爺,吩咐過一定要一副給她十兩銀子的。可是卻也無法,隻好先讓她寫了在說,“那就先麻煩姑娘了。”


    柳夢夢溫柔點頭,一字一筆仔細的給他寫好了,還給親自給卷起來,“替我過些你家主子的好意,隻是我真的不能多收他的一分銀子。”


    小子拿到了對子,謝過了柳夢夢,這便拿著剩下的銀子和對子回去交差。


    得知柳夢夢不要這銀子,柳明喬心裏就更心疼她了,隻覺得她竟然如此懂事知禮,而越是這樣,自己就越不能讓她在這大街上受苦了,因此又吩咐鍾二郎找來的這小子,把銀子給她送去。


    果然不出柳夢夢所料,這小子又回來了,而且還把她先前拒收的銀子給送了來,白不過叫柳夢夢唯一失望的是,他那個有錢的主子卻沒有一起來,所以見小子放下銀子就要走,便將他喚住,“你且等等,我隨你一起過去謝謝你家主子。”


    那小子不知柳明喬跟著柳夢夢之間的關係,所以也隻是當那柳明喬是老牛想吃嫩草,看中了這年輕美貌的柳夢夢,所以想裏想,若是這柳夢夢真的成了這個老爺的妾,那自己指不定還能從中賺到諸多的好處呢!於是便欣然答應,領著她上前見這老爺。


    柳夢夢連忙謝過這小子,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托旁邊的老先生給自己看著攤子,才與小子一同去見他家的主子。


    柳明喬等人因等著那小子的回話,於是便進了街對麵的茶坊裏。


    而柳夢夢跟著這小子朝茶坊走去,還沒進茶坊,就在窗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柳茹淳身邊丫頭紅妞,頓時凝眉頓住腳步,很是好奇,這個丫頭怎跑到大城來了?難不成跟男人私奔來的?


    “夢姑娘你不是要見我家主子麽,你快進來啊,他就在裏頭呢!”小子見柳夢夢頓住腳步,不由得喚道。


    柳夢夢這才跟隨進到茶坊,然卻一眼就見到坐在茶坊裏頭的幾張熟麵孔,那個害得她全家淪落此處,害得父親和哥哥都丟了秀才身份的仇人。頓時一腔怒意從心而生,恨不得上前去一把將他們父女倆給掐死,不過隨之想到自己還要跟這小子去謝他家的主子,自己還指望這位慷慨的公子能幫助自己呢,所以她不能在這個岔子生氣,所以隻好忍住,假裝沒有瞧見他們。


    可是,那小子竟然怎會朝他們走去?柳夢夢瞬間就僵住,反應過來也顧不得什麽,拉著那小子隻連忙問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小子見她的神情,怎不如先前高興,而且還一副見了仇人的模樣,不禁小聲朝她提醒道:“夢姑娘你這是怎麽了?不是要見我主子麽?這就是我家主子啊,你還不過去見見。”


    柳明喬看見這小子進來了,正欲問他柳夢夢收了銀子沒,卻瞧見柳夢夢也跟著來了,不禁連忙站起來,正欲招呼她上來,卻不想那柳夢夢原本高興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所以柳明喬到嘴邊的話也隻好僵住。


    柳夢夢此刻哪裏還能聽進小子的話,尤其這個剛剛給自己擺脫困境希望的慷慨之人,竟然是自己家的仇人。


    若非是他,自己現在還是桂坪鎮的第一才女,是諸家公子少爺求親的對象,而不是現在臨街擺攤,累死累活,受盡那些男人欺淩才賺得幾文錢。


    一把將那小子推開,憤憤的走上前去,滿臉恨意的伸手從繡袋裏拿出剛剛收的那幾文錢,砸向柳明喬:“現在才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也隻有你這樣的人才能做到出來。”


    “夢夢???????”柳明喬沒想到大哥一家現在竟然如此落魄,連最疼愛的女兒都出來擺攤,心裏很是難過,尤其是現在看到柳夢夢這副神情,想來她是多麽的恨自己。


    “爹!”柳茹淳還不知道她爹是什麽性子,當即站起身來喚道:“爹,你已經仁義至盡了,人家有骨氣不要也罷,咱們東奔西跑的賺點銀子也不容易,還不如留著自己花。”


    柳夢夢聽見柳茹淳的話,不禁朝她瞟過去,看見她那一身嶄新的紫色裙衫,與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心中更是憤怒,本來穿著那身衣服坐在茶坊裏高雅的喝著茶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可是就是因為他們一家子,現在自己一個嬌嬌女竟然上街擺攤。咬了咬牙,最後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來:“柳茹淳!”


    “咋的?”柳茹淳眼皮一翻,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那柳夢夢見她如此態度,不禁更是生氣,“你還好意思問?若不是你,我娘親怎會大鬧客棧,弄得人人皆知,父親名聲盡毀?”她竟然還敢問她怎的?


    柳茹淳聽到她這理直氣壯的話,頓時笑了,環手在胸,一麵朝著她走過去,看了左右都圍過來的人。


    小子見此,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的,眼下聽到柳夢夢的質問,心裏才反應過來,難道是這個有錢的老爺害了他們一家子,所以看到她擺攤賣字畫,所以才想到高價買字畫補償?忍不住朝柳夢夢問道:“夢姑娘怎麽回事?”


    柳茹淳聽見這小子的話,想來這些人都是認識柳夢夢了的,又見那小子的表情,似乎還同情起柳夢夢來了,難不成以為爹爹和自己真的害了她一家,才用銀子來補償麽?所以便道:“你爹都好意思跟你的親姨情意綿綿躺在一張床上,我有什麽不好說的,何況我這不是怕你娘蒙在鼓裏才告訴她的麽?感情我這是好心辦壞事啊。”


    柳夢夢沒想到柳茹淳還提這事情,而且還是在茶館裏頭,尤其是這茶館裏的人多口雜,頓時不禁窘迫起來,隻朝柳茹淳指道:“你給住口!”


    “怎麽?你還著急了?”柳茹淳見到她這副模樣,倒是挺賞心悅目的,隻嗬嗬一笑:“你放心,現在你們都搬到大城來了,人家又不知道,你怕什麽啊!”


    “柳茹淳,你不要欺人太甚?”柳夢夢急得隻跺腳,甚至揚起手想朝柳茹淳打去,可是才揚起手,又見左右都是人,自己若真的動手了,那豈不是就承認了柳茹淳說的話了麽,所以便隻好忍住。


    柳明喬見此,心中很是複雜,一麵是侄女,一麵是親生女兒,她們倆見麵就水火不容,誰吃虧自己都不願意,想要開口,可是也不知道怎麽勸說。


    柳明喬回頭瞧見她爹這神情,就怕他一時心軟,便隻朝他提醒道:“爹爹,哥哥現在還出不得門,難不成這麽快你就忘記了是誰把哥哥害得差點命喪黃泉,又是誰要霸占咱們家的一切。”一麵看朝他的左腕,滿是心痛:“爹爹,你的這左掌不是白斷的。”


    柳明喬聽見女兒的話,腦子也清醒了許多,自己的對她好,她未必還領情了,就如剛剛把銅板砸過來一樣,合適留半點的情麵了,所以又隻好坐下來。


    鍾二郎見這柳夢夢明明是錯了,卻還如此囂張跋扈的,可是妹夫卻還想維護她,心裏不禁擔心起來,可是自己終究是一個外人,又不好勸說,免得別人又要說妹妹的閑話,到時候妹妹就更不好為人了,因此隻能在心中幹著急。


    不過這下見柳茹淳替自己說了這翻話,才鬆了一口氣,就怕妹夫一個不忍心,就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錯。


    柳夢夢見柳茹淳竟然還把哥哥扯了進來,心中更加的著急,生怕她又開始毀壞哥哥的名聲,所以便先下手為強,把話題轉到柳茹淳的身上來:“一個女兒家,不在家裏好好的帶著,卻還出來拋頭露麵的,當真是沒半點的家教。”


    柳茹淳聽見她在話,竟然不生氣,反而連連拍著手掌,還讚道:“這話說的好,正是夢夢姐你的寫照,不過我不同,我一個商人之女,自打開始學做生意,就沒在閨閣待上一天,那些名聲不名聲,家教不家教的,都是無所謂的事情。”說到此處,眼神隻在柳夢夢身上打著轉兒:“倒是夢夢姐你,你說你爹好歹原來是咱們鎮子上有名的先生,你自小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的學,怎麽的也算是咱們鎮子上數一數二的閨閣小姐了,可是我說你,好不容易都熬上這個份上了,怎到了這緊要關頭,竟然出來拋頭露麵的,難不成不打算要這臉了麽?”


    名聲多少錢一斤啊?不過就算沒有也死不了人,她又不是別人,她是柳茹淳,視名聲為糞土的柳茹淳。


    那小子看得一愣一愣的,原來這夢姑娘一家在子是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才到大城來的,而且他爹又害是那樣的人,有道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樣的父親能養出什麽好女兒來,父親跟著小姨子,那這女兒指不定以後嫁人了,會跟著小叔子呢!


    小子給自己的想發嚇了一跳,隻連忙把柳夢夢拒收的銀子還給鍾二郎,便連忙退到一邊去。


    茶館裏的客人們見此,都開始朝著柳夢夢指指點點的,甚至有人要去通知她們租房的東家,這個月完了,萬不要在把房子租給她家,免得他那個禽獸不如的父親去害周邊的姑娘們!


    柳夢夢本是已經給柳茹淳的話氣得滿臉發白,此刻又聽見店中客人們對自己指指點點,而且說出那麽叫人難堪的話,頓時腦子中氣血翻湧,在也忍不住,完全將自己的淑女形象給忘記了,猶如潑婦一般的挽起袖子來,瘋了一般的向柳茹淳衝過去,一把撕扯住她的衣領,“柳茹淳,你竟然當著諸多人的麵,如此羞辱我一家,看我不將你打死。”


    眾人見此,都大驚失色,這看起來如此溫婉的夢姑娘,竟然也是個如此不講道理的潑婦,想要踩人,卻反而給人踩,這便要動手了。


    紅妞等人見此,也都傻住了,畢竟柳夢夢這樣的人,在他們的心裏是不會像是吳氏和林氏那般不講道理的,可是他們錯了???????


    就在所有人都驚住,一麵為柳茹淳這個瘦弱的小姑娘捏一把冷汗之時,那柳茹淳卻是滿臉的從容冷靜,而且也不還手。


    “你打啊!”柳茹淳冷靜的聲音傳進柳夢夢的腦子中,柳夢夢這才搖搖頭反應過來,柳茹淳這是故意激自己動手,然後叫自己形象盡毀,此刻放不是,打也不是,隻後悔自己怎如此愚鈍,竟然上了柳茹淳的當。


    柳茹淳見著她不動,反而輕鬆的笑了起來,隻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打啊,這麽揪著你不累麽?”


    打?柳夢夢腦子中一道火光電石猛的閃過去,頓時反應了過來,一會兒柳茹淳要是動了手,自己就馬上倒在,到時候看她怎麽辦?


    隻是,柳茹淳根本沒有動她的意思,畢竟這種陷害的伎倆,她前世在宮鬥言情小說裏看的多了。


    柳夢夢見柳茹淳還不動手,而且柳明喬他們也不上來拉,不禁也學柳茹淳用起了激將法,隻朝她回道:“有本事你就打我啊?怎麽?你不敢?”


    柳茹淳倒是也老實,隻應聲道:“對啊,我不敢。”說完,一麵朝著四周的看官喊道:“為了避嫌,麻煩哪一個好心人上來把她拉開一下,免得我她騙我們人多傷了她。”


    她這話音一落,柳夢夢的臉頓時僵硬住了。尤其是聽見這茶館裏的竊竊私語,隻聽有客人小聲說道:“看不出來,這個夢姑娘竟然如此歹毒,我說她怎麽拉著人家小姑娘遲遲不動手呢,原來是想等人家的家人過來勸架的時候,她正好假裝受傷,這心機還真是不淺啊!”


    有道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如此輿論,柳夢夢怎能承受得住,雙臂用力一推,便意欲將柳茹淳推到桌角上,如此被桌角一碰,看她不疼幾天才怪。


    “哎喲,夢姑娘打人了,給人揭穿了心思就打人,真是的。”店中有人喊了起來。


    掌櫃的見此,維護自己的客人要緊,隻連招呼著小二們過來,將柳夢夢拉住,將她給推出去,“夢姑娘,你若是在本店如此撒野,就別怪我這掌櫃的不講情麵,將你四腳朝天的抬出去。”


    柳夢夢一麵掙紮著,一麵仍舊朝柳茹淳罵著,又聽見店裏有人那般說自己,更是將那人一起入列,一起責罵起來。


    紅妞將柳茹淳扶著坐下,滿是擔心的詢問:“姑娘,你怎樣了,有沒有傷到你?”


    柳茹淳擺擺手,一麵扶著腰,“我沒事,不過是碰著腰罷了。”


    店家把那柳夢夢攆了出去,便連忙來給柳明喬一家道歉,畢竟這才是給自己茶錢的爺。被柳夢夢如此一鬧,哪裏還有什麽心情去看戲,而且柳茹淳又傷著了,因此便結了茶錢,回了客棧休息。


    一到房間中,柳茹淳就疼得趴到床上去。


    那柳夢夢看似女兒家,不想力道竟然如此打,方才若非是怕爹爹擔心,她怕自己都忍不住哭起來了,這疼啊!一麵喚著跟隨進來的紅妞:“紅妞,你快給我瞧瞧,怎如此疼,裏頭火辣辣的。”


    紅妞就知道肯定不止是輕輕碰了一下簡單,隻連忙給她脫開上衣,看到腰上那一大塊淤青,頓時嚇住了,“姑娘,怕是要去請大夫來瞧瞧。”


    “有那麽嚴重麽?”柳茹淳倒是嚇了一跳,自己不會這麽若吧,才碰了一下就要請大夫??????而且還會驚動父親的。所以隻連忙又道:“罷了,你想法子弄點藥酒給我揉揉就是,我可不想爹爹擔心。”說來都是自己最賤,幹嘛跟那柳夢夢吵架,若不然也不會叫她推的。


    紅妞感覺不到那腰上的疼,可卻是把這傷看的清清楚楚,“姑娘,還是去請大夫吧,若不然我怕以後會落下病根的。”


    柳茹淳也知道腰部什麽的,最脆弱了,所以聽見紅妞說怕落下病根,隻好點頭應了,“那好吧,不過就偷偷的去,別叫我爹爹發現,到醫館請大夫介紹一個會摸骨的婦人來幫我揉揉,在給買幾貼膏藥,草藥萬萬不能要,若不然咱們煎藥,我爹爹還是會發現。”


    紅妞卻道:“我看讓老爺知道才好呢,免得老爺總是叫那柳夢夢一副溫柔樣兒給騙了。”方才瞧見老爺,老毛病有犯了,竟然還可憐她。又見柳茹淳疼得趴在床上,動都不敢動了,便又道:“姑娘自來在老爺眼中向來就是強勁的,若是姑娘就這麽挨下去,老爺估計也不曉得姑娘受了重傷,指不定現在老爺心裏還在想那柳夢夢可憐呢!”


    ------題外話------


    開更了???????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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