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聆臉上的笑意微微僵住。


    他還沒走,難道是來找她的?


    想起剛才社死的一幕,她還是有些尷尬,硬著頭皮走上前,扯出笑容,“談先生,您什麽時候回港城的?”


    “昨天。”


    談津墨吐出兩個字就沒再開口了。


    容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三個月沒見也沒有聯係,再見麵竟然有些陌生。


    她隻能搜腸刮肚找話題,“您這次回來待多久呢?”


    “怎麽,你要請我吃飯?”


    容聆,“……”


    他都這麽說了,想起自己欠他的一大堆的人情,自然應下來,“您若是有空,我當然想請您吃飯。”


    “我今晚有空。”


    容聆,“……”


    怎麽再見麵,感覺有點變了呢?


    他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容聆說不出他什麽地方變了,但就是覺得變了。


    她緩緩點頭,“好……您有什麽想吃的嗎?”


    “就gris好了。”


    想起這是自己曾經請謝之揚吃過的那家,離得近,味道也不錯,價格也不便宜,請他吃飯也不會顯得配不上他。


    容聆點頭,“好,那我定位置。”


    說完後見他沒什麽反應,容聆猶豫地看了他一下,“那我……先去工作了?”


    談津墨就這麽靜靜看著她。


    容聆頂著他的注視,慢慢移動腳步。


    這時卻突然開口,“粉玫瑰不適合你。”


    “啊?”容聆停住腳步,愣怔地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粉玫瑰,這個粉是嫩了點,但自己也沒有老到不適合的地步吧?


    她正要問為什麽,談津墨已經轉身走了。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容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那種奇怪感又湧了上來。


    容聆搖了搖頭,捧著玫瑰花回了辦公室,那些看熱鬧的人還沒散,見她回來,湧上來問,容聆找個借口把他們打發了。


    因為要請談津墨吃飯,她隻好打電話給索菲亞,稱自己要晚點回去,讓她陪孩子們吃飯。


    到了下班,容聆換好衣服,匆匆趕到餐廳,看到談津墨已經在了,她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有個孩子突然出了點狀況。”


    等了半個小時,談津墨臉上並沒有不愉快的神色,他點點下巴,“坐,我已經點了,馬上就可以上菜。”


    “哦,好。”


    她正襟危坐,低頭看著桌上的水杯,就是不敢看他。


    容聆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有點怕他,明明他對自己一直挺好的。


    她歸結於三個月沒聯係的原因。


    為了趕走這種壓迫感,她沒話找話,“您這次回來港城是有事嗎?”


    “嗯,有事,結婚。”


    容聆猛地抬頭,“啊?”


    對上她驚訝的表情,談津墨慢條斯理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容聆看著他的動作,心裏卻在走神。


    他連喝水動作都那麽完美,相比起自己每次都是匆匆忙忙一大口灌下去。


    她鼓了鼓嘴巴,其實沒做醫生以前,她也是個淑女。


    “很意外?”


    他溫潤的嗓音讓容聆瞬間回神,連忙搖頭。


    他年紀也不小了,早就該到結婚的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沈西渡都快有三個孩子了。


    如此一想,結婚好像也挺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用這種毫不在意的語氣說出來。


    她還在思忖,就聽談津墨問,“不說點什麽?”


    容聆又是一頓,她可以說什麽?


    而後恍然一笑,“恭喜?”


    談津墨眼睛裏閃過什麽,容聆總覺得他好像不太高興。


    他是因為什麽不高興,是自己說錯了話,還是為結婚本身?


    容聆猜著他的心思,覺得自己快抓狂了。


    為什麽談津墨這次回來後變化這麽大?


    以前的溫和親切呢?


    現在還是挺溫和的,但他眼裏為什麽好像有另一種情緒,就好像她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但是因為頂著這番壓力,容聆覺得如坐針氈。


    就在這時,服務員解救了她,端上了兩人的套餐。


    容聆鬆一口氣,終於可以吃東西,不用講話了。


    就在她慶幸之餘,談津墨拿起刀叉,切了一塊牛排,像是隨意間問起,“為什麽拒絕謝之揚?”


    語氣輕鬆的就好像朋友之間閑聊,容聆卻莫名緊張,她抓著刀叉,垂眸,“不想談就拒絕了。”


    “不喜歡他?”


    容聆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是。”


    然後她就看見他眯起了眼,“不是?”


    容聆越發感到緊張,喝了一口水緩解,“我剛離婚,沒有談戀愛的心思,所以拒絕了,並不是不喜歡他,而是任何男人都拒絕。”


    談津墨握著刀叉的手一頓,終於停止了這個話題。


    接下來,他不再開口,容聆倒是徹底放心了。


    吃完飯,容聆搶著買了單。


    她心裏計算著還要請多少頓飯才能抵消那些恩情啊,然後發現,可能請一輩子也還不清,而且他要結婚了。


    等他結婚後,或許連著他太太一起請,是不是就會還的快一些?


    她心裏正嘀咕著這些,完全沒注意走在前麵的他腳步停下,她差點要撞上去,幸好他及時轉身,雙手扣住了她的肩。


    “抱歉。”


    容聆意識到自己快撞上他,連忙後退了一步。


    談津墨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你不問問我什麽時候結婚?”


    容聆瞪大眼睛,對啊,自己為什麽沒問?


    他結婚,她就可以送一個大大的紅包,也是還恩情的一種方式。


    談津墨在她眼睛裏竟然看到一絲笑意,臉色幾不可查的冷淡下來,然後聽她殷切的問,“您什麽時候結婚?”


    “還沒定。”談津墨轉身大步離開,聲音不遠不近地飄過來,“等決定了再告訴你。”


    容聆看他上了車後座,大力的甩上車門,車子很快離開。


    等徹底看不見了,容聆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到底哪裏惹他生氣。


    他從出現到離開,身上氣壓就很低。


    難道是因為要結婚的原因?或者是被家裏逼著聯姻?


    而自己竟然還恭喜他!


    他不生氣才怪。


    容聆連忙給他發信息,“對不起,談先生,如果我有冒犯的地方,您不要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的。”


    坐在後座的談津墨,看了屏幕一眼,冷笑一聲,把手機扔到了後座。


    邵庭莫名其妙,“怎麽了?”


    談津墨看向窗外,淡淡問了句,“沈西渡再婚了沒?”


    邵庭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還沒。不過安南月一直在沈家養胎。”


    談津墨沉默著,幾分鍾後,他手指點了點椅麵,“去半山。”


    “好。”


    談津墨回到老宅的時候,談老爺子聽京劇聽得快睡著了,腦袋一頓一頓的。


    宋璋看見談津墨走進來,連忙提醒,“老爺子,三少回了。”


    老爺子眼睛一瞪,渾濁的眼睛立刻放出光來,“他終於舍得回來了?”


    談津墨一進屋就聽見這句話,“不是您讓我別回港城的嗎?”


    “我什麽時候讓你別回的?”老爺子重重地拍了下手杖,“回來正好,趕緊和靜瑤完婚,人家女孩子年齡也大了,耗不起。”


    談津墨點頭,“我可以結婚,但我有個條件。”


    談老爺子活到九十幾,用他自己的話講,大半個身體躺進棺材了,沒什麽遺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談津墨。


    而他的終身大事是最最讓他惦記的。


    之前對於婚事他一直沒鬆口,沒想到今天一提他竟然同意了。


    老爺子可不得開心地什麽條件都要答應,別說一個,就是十個他都應。


    談津墨看著他的表情,勾了勾唇,“結婚可以,但是我不會碰她,也不會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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