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渡頭疼欲裂的醒來,在看到身邊熟睡未醒,背對著自己的女人時,他有一瞬間的愣怔。


    昨夜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湧來。


    如果說一開始他認錯人,後來酒也醒了大半,再說認錯人那就太假了。


    他下床套上褲子,又隨手拿了件襯衫穿上,見背對著他的女人還無動於衷,終於忍不住了,“還不起?”


    安南月這才睜開眼睛,扯著被子可憐兮兮地看向他,“西渡……”


    沈西渡臉色冷得像冰塊,“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錦園?”


    安南月早就找好了說辭,“我昨天見你喝多了,怕你沒人照顧,我跟著你回來的,可是你把我當成了容聆,我掙脫不開……”


    她垂著眸,語氣頗委屈。


    沈西渡的手緊握成拳,胸口憤懣難疏。


    許久後,他走出房間,不一會兒又折回,甩給安南月一張支票,“這件事就當沒發上過,爛在肚子裏。”


    安南月怔了怔,“你拿錢打發我?”


    沈西渡臉色難看得很,“不然呢?你還想我負責?”


    安南月死死攥著床單,她隻有努力平複才能保證此刻不發飆。


    沈西渡卻是垂眸盯著她,片刻後冷冷笑了聲,“我對自己的酒品一向有把握,三番兩次我都避開,為何昨夜沒忍住?那酒裏有什麽?是你還是別人,需要我去查?”


    安南月抵死不認,“不是我,我沒那個能耐。”


    沈西渡現在沒精力卻追究誰給他下的藥,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能讓容聆知道才重要。


    因為容聆根本不會在意他是不是被下藥,她隻會覺得他髒了。


    他隻要想到容聆冷冰冰的表情,就覺得無法呼吸。


    他第一次覺得安南月如此難纏,“這筆錢不是補償,而是封口費。”


    安南月抬起頭,“所以,你還是打算和容聆在一起?”


    沉默幾秒後,沈西渡吐出一個字,“是!”


    他折身走出去,到了門口,他說了一句,“以後別再出現在錦園。”


    他摔門離開。


    房間恢複安靜,安南月撚起落在床單上的支票。


    “五百萬。”


    安南月冷冷笑了聲,“沈西渡,你是真窮了,還是對我是越來越吝嗇了?”


    “不過,就算你給我五千萬,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她對沈西渡現在的感情很複雜,但非得找出一個最明顯的,那就是報複。


    對,她要報複沈西渡。


    他為了容聆打了她一巴掌,不僅打掉了她們十年的感情,也打掉了她對他的愛。


    以前她還會顧忌自己在他心裏的形象,可到了如今,她已經認清,沈西渡這樣的利己主義者,在乎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他以前可以為了家族拋棄她,現在又為了容聆和孩子拋棄她。


    憑什麽?


    他想要和容聆在一起,想要家庭幸福?


    她便不讓!


    沈西渡下了樓,從沙發上找到手機,看到容聆給自己連續打了好幾個未接電話後,他心跳加速,趕緊回撥了過去。


    容聆的手機正在病房充電,她去了一趟主任辦公室,和他商量隻隻的化療進度。


    彼此認為,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骨髓,臍帶血確實是治愈隻隻最優辦法了。


    容聆想著張主任的話,從辦公室出來,卻正好遇到談津墨和邵庭。


    她喜出望外,“談先生,邵先生,你們回南城了?”


    談津墨看到她,很平靜地點頭,“嗯,正好回來處理一些事,來看看隻隻。”


    邵庭很識趣,立刻找個借口,“手裏拎著好重,我先送去病房。”


    容聆正想搭把手,卻聽談津墨淡淡開口,“我有話和你說。”


    容聆一愣,他很少用這麽嚴肅的語氣。


    兩人走到樹下,見他不說話,容聆忍不住問,“您要和我說什麽?”


    “沈西渡不能捐骨髓,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聽他這麽問,容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或許是談津墨從始至終都是見證者,給她介紹金駿庭,又帶她離開南城,如今她又反悔要和沈西渡生孩子,這仿佛是一種對於自己支持者的背叛。


    她當著他的麵說不出口。


    容聆的沉默,讓談津墨眼神微眯。


    她不說話,他也沒打算開口。


    兩人之間的靜謐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容聆被他的眼神看著有些頂不住,她隻好訥訥說出打算,“如果實在找不到骨髓,我會用臍帶血救隻隻。”


    談津墨的沉默像是無聲的譴責。


    容聆受不了這種氣氛,她低著頭轉過身,“我先回去看看隻隻。”


    說完要走。


    談津墨卻突然開口,“已經有捐獻者的消息。”


    容聆頓住,猛然轉身看向他,“什麽?”


    談津墨淡淡道,“你沒聽錯,已經找到合適的配型,但是對方還需要一點時間。”


    容聆有些恍惚,“你沒有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他語氣中的質問,讓容聆有一絲愧意,“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有點不敢相信。”


    畢竟已經失望過無數次,當希望來臨時,她第一反應是懷疑。


    但是談津墨確實沒有騙過她,這讓容聆喜憂參半,她忍不住拽他衣袖,“對方還在考慮?是什麽原因呢?如果是擔心身體,捐骨髓並不會對身體產生什麽傷害。”


    談津墨沒有回答,隻是看了她幾秒,“對方需要時間,你安心等幾天。”


    容聆不明白為什麽要等,但是決定權在對方手中,而且醫院也不會讓他們接觸對方,所以容聆下意識認為談津墨也不知道原因。


    她忍不住開始盼望,“希望對方能快點決定,終於有希望了。”


    談津墨看了她一眼,“既然有希望,關於臍帶血的決定,還是等對方回複了再做決定。”


    他語氣淡淡,轉身往裏麵走。


    容聆看著他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好像瘦了些。


    但她沒想那麽多,有了希望,心裏也終於鬆了口氣。


    原本臍帶血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如今能骨髓移植,又不用再等十個月,她高興還來不及。


    可她又有些擔憂,萬一對方反悔了怎麽辦?


    得知消息後,又開始患得患失。


    回到病房,隻隻看見談津墨,立刻躲進了被窩。


    邵庭見狀有些吃味,“見我就正常,怎麽見到談叔叔就害羞了?”


    隻隻糯唧唧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我頭發掉光了,醜。”


    談津墨笑著,把她從被窩裏撈出來,認真地打量一番,“哪裏醜,我看很可愛。”


    隻隻嘟著嘴巴,“叔叔騙我,我照過鏡子,就是很醜的。”


    談津墨安慰她,“沒有騙你,掉落的頭發是替你把身體的壞細胞帶走,這樣隻隻就能健康了,而且頭發很快就能再長出來。”


    隻隻眨著大眼睛,目露疑惑,“是嗎?”


    談津墨點頭。


    隻隻如釋重負,“那就趕緊掉光吧,我想快點好。”


    談津墨捏捏她的小臉,“放心吧,很快就能好了,叔叔保證。”


    容聆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就覺得有些神奇,對於談津墨,無論是她還是兩個孩子,總是莫名的親近和信任,這大概就是真心換真心吧。


    孩子們和她一樣,都記得談津墨的救命之恩和關照。


    邵庭看見她,走上前,撓了撓腦袋,“容小姐,有些話我想和你說。”


    容聆微微訝異,但很快點頭。


    兩人走到樓道裏,容聆好奇,“您有什麽話和我說?”


    在她印象裏,邵庭和談津墨一向焦不離孟,有什麽話要單獨和她說的?


    難道和談津墨有關?


    邵庭也沒有繞彎子,直接告訴她,“麻煩容小姐勸勸談總,他剛做完手術沒多久,需要休息,但是不聽勸,非得要趕來南城。”


    容聆怔住,“手術?他怎麽了?”


    邵庭注視她兩秒,緩緩開口,“他剛做完捐骨髓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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