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抬頭看向從後門進來的兩人,臉色微微一變,“沈淮儒你還是狗改不了吃屎,盡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沈淮儒怒氣衝衝,“小輩們都在,你嘴巴能不能放幹淨點?再說是我要偷聽的嗎?你們既然要說悄悄話,幹什麽不關起門來說?”


    趁著兩人怒目相對的片刻,容聆麵無表情地走到沈夫人麵前。


    “媽,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瞞你,我要和沈西渡離婚,沈家一毛錢我都不會要,隻要兩個孩子撫養權。”


    “不可能。”


    母子倆異口同聲。


    沈西渡臉色難看到極點,他驟然起身,拉著容聆就要走。


    容聆卻甩開她,看向沈夫人,“西渡沒再孩子身上花過心思,這您都知道。我希望這件事能夠和平解決,而不是對簿公堂。”


    沈夫人臉色也不好看,她抬眼看著容聆這張清冷的臉,心頭說不出的忿忿。


    以前她挺喜歡這個兒媳的。


    之前給沈西渡物色聯姻對象時,她一眼就看中了她。


    容聆身家背景比不上其他千金,但可貴在她有個出生良好的母親。


    容獻音是南城有名的名媛,圈子裏以前有“南容北周”的美譽。


    其中南“容”講的就是容獻音。


    南城有名的才女,又出生名門,可惜招了個婿,最後傳言被吃絕戶,這樣有名的才女重病時被活活氣死。


    可無論如何,沈夫人看中容聆有個才女母親的身份,又看上容聆內斂低調,沈家找兒媳不注重身家,更注重名聲和實際利益。


    雖然兩家定下婚約沒多久,容獻音就過世了,但沈夫人沒嫌棄,依然如期舉行了婚禮。


    這五年來,容聆也做的很好。


    隻是沒想到,因為沈西渡做錯一件事,她就過不去,非要鬧得家裏雞飛狗跳。


    沈夫人聲音冷了幾分,“阿聆,你也為人母,難道希望兩個孩子在沒有父親的陪伴下長大。你如果是因為那件事,媽可以向你保證,西渡會改的,他以後一定盡到丈夫和父親的責任。”


    沈西渡站在容聆身邊,垂眸看著她漠然的臉色。


    心髒壓抑地氣都喘不過來。


    原因母親這樣說,至少她眼下不會再堅持,誰知她那張淡淡粉唇下絕情地吐出幾個字,“破鏡難重圓。”


    她看向沈夫人,“媽,我不是你。我不會費力去經營一段內裏已經糜爛不堪的婚姻,我想要帶著孩子們重新開始。請爸媽成全我。”


    看著她決然的態度,沈西渡手臂青筋鼓脹,他在極力的忍耐。


    沈夫人眸中泛起冷意,說話也不留情麵起來。


    “你該知道一旦離婚意味著什麽。”


    她語氣中透露出威脅,“容家依仗沈家不是一兩天了,你父親也不會同意。”


    她頓了一秒,又道,“如果你非要堅持,我可以把話撂在這裏,兩個孩子你帶不走。


    三句話,壓迫感層層遞進。


    容聆手指彎曲,摳著掌心肉。


    她呼吸起伏,卻不肯開口讓步。


    雙方僵持不下。


    這時,沈西渡拉起她的手,對著沈夫人道,“這是我和她的事,您暫時別管。”


    說完,拉著容聆走出去。


    到了門口,吩咐保鏢把孩子們接到車上,自己拉著容聆往外走。


    容聆內心複雜,她開口前就知道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


    卻還是想賭一把,堵沈夫人不在乎兩個孫子孫女,可惜她錯了。


    沈夫人強勢如斯,她不會留下把柄讓外人恥笑,而離婚是,把孫子孫女全給女方更是。


    她要和沈家做對,猶如蜉蝣撼樹。


    容聆神思不屬地被沈西渡塞進後座,保鏢和兩小隻在後麵一輛車。


    一上車,容聆才反應過來。


    “我和孩子們坐一輛車。”


    沈西渡沉著臉,“你能消停點嗎,四十分鍾就到錦園了。”


    說完也不理她,直接對著司機道,“開車。”


    容聆給隻隻打了個電話,確定她和嘉辰是在後麵一輛車,這才放下心。


    沈西渡看著她這番操作,止不住冷笑。


    容聆也不管他怎麽想,她已經被之前的事嚇怕了。


    兩人坐在車裏,卻如陌生人,從榮園到錦園的四十分鍾裏,全程沒說一句話。


    等車子停在錦園,容聆剛想下車,沈西渡拉住她,撇過臉說了句,“下車。”


    司機反應過來是對著自己說的,立刻麻溜下了車。


    容聆蹙眉,“幹什麽?”


    車子裏沒開燈,兩人隻能透過路燈的一點燈光看清彼此模糊的輪廓。


    沈西渡降下車窗,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後才低聲問,“不能重新開始嗎?”


    容聆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他又猛抽了兩口,轉過頭,眼神晦暗地盯著她,“為什麽不可能?我們之間有感情,又有孩子。”


    容聆聽到“有感情”三個字,忍不住笑了出來,“沈西渡,你別現在才來告訴我,你愛上我了。”


    車外起了風,吹進車內,化解了一絲僵硬。


    容聆不過是嘲諷他,想著等到的也隻會是他的反駁,卻沒料到他淡淡開口,“愛沒愛上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看著你離婚和別人在一起,讓我的孩子叫別人爸爸,容聆,我保證,我會試著去愛你。”


    聽他難得真心的一句話,容聆覺得一陣恍惚。


    時間好像靜止,又好像突然跨越了時空,回到她剛知道要和他聯姻的那段時間。


    她一邊照顧著生病的母親,一邊偷偷跑去見他,想要看看自己的未婚夫是不是像母親口中那麽的優秀。


    當她等了好幾個小時,終於看到從沈氏大樓裏出來,被下屬簇擁著上車的年輕男人時,少女心事就這麽開始了。


    從認識他到現在有六七年時間了,結婚五年,孩子四歲,他占據了自己生命中寶貴的歲月。


    分開是多麽難以割舍的事,隻有容聆自己知道。


    可就像她自己說的,不是任何事一句道歉就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感情尤其如此。


    她從來不信破鏡能重圓,就算勉強能圓,那些裂痕依然存在。


    也或許,是她曾經不夠愛沈西渡。


    所以才能如此輕易放棄吧。


    所以當她聽到他回心轉意,想要和她好好經營感情,才覺得世間的事好多都是陰差陽錯。


    在她愛他的時候,他對她不屑、報複。


    如今她收回了感情,他卻要開始,可她已經不會再愛他了。


    “沈西渡。”她轉過頭,目光慎重地盯著他墨黑的雙眸,“我們好聚好散吧。”


    說完這句話,容聆眼睜睜看著他瞳孔中蓄起的濃稠的怒意,他深吸一口煙,砸向窗外,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


    發覺他要做什麽,容聆下意識偏頭。


    隻是早前已經被她躲過一次,他有了經驗。


    這一次,沈西渡另一隻手直接扣住她下頜,唇狠狠堵上了她的唇,碾轉,將他吸住的一口煙,發泄地渡到她的口中。


    然後鬆開扣住她的手,冷冷地注視著她被嗆到流淚的表情。


    心頭終於浮上一絲報複的痛快。


    他慢條斯理地扔下一句,“我們沒有好聚好散,隻有兩敗俱傷。”


    開門,頭也不回地下車。


    等容聆含著眼淚下車,聽到院子裏響起跑車引擎的聲音,她才靠在車門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


    港城,山頂豪宅。


    一輛勞斯萊斯停在車庫,談津墨從後座下來,邵庭跟在身後報告工作。


    談津墨走了兩步,停下,“南城那邊什麽情況?”


    邵庭眨眨眼,“您指大少爺,二少爺,還是大小姐,或是您父親,亦或是薄少爺和若麟小小少爺?”


    邵庭報了一串人名,每說出一個字,談津墨臉色就黑一下。


    直到看著他臉色越來越臭,邵庭及時住了嘴。


    他這個毛病還是改不了啊,就喜歡在他老板的底線上蹦躂。


    他摸了摸鼻子,“還有容小姐的一點消息,實在令人吃驚。原來那個小男孩是她的兒子,自一出生就被沈總過繼給了安南月,不過前幾天好像已經被容小姐帶回去了。這段時間她應該過得很辛苦。”


    談津墨繼續往前走,麵上看不出表情。


    邵庭還想說兩句。


    就聽他老板吩咐,“明天回南城。”


    邵庭,“回去做什麽?我們這邊工作還沒完成。”


    談津墨淡淡道,“我走,你可以留下。”


    “不行,老爺子讓我跟著您。”邵庭跟著,“我還有一個關於容小姐的消息,您想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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