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聆氣得笑出聲,“憑什麽你改變主意了我就得配合?”


    彼此對視,臥室內是令人窒息的安靜,彼此能聽到對方呼吸聲。


    半晌後,沈西渡冷冷開口,“看來你是喜歡強迫。”


    看出他不是開玩笑,容聆臉色沉下來,“如果你是想兩敗俱傷,你盡管試。”


    她相貌本就清冷,此刻沉著臉更有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倔強感。


    沈西渡心頭莫名一滯。


    他承認,這是男人的劣根性。


    隻能他嫌棄別人,不能是她嫌棄自己,否則就好像男性自尊受到傷害似的。


    可偏偏容聆也有自己的底線。


    既然未來會離婚,現在和他待在一個屋簷下已經是極限,同床共枕那是不可能的事。


    兩方對峙,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終於,沈西渡沒了耐心,想下床去住拽她,卻聽房門“咚咚”被敲響。


    幾乎同時,容聆呼出一口氣,連忙開門。


    果然,女兒揉著眼睛抱著小枕頭,“媽媽,我想和你睡可以嗎?”


    容聆拿過女兒的企鵝枕頭,“媽媽陪你回房間睡。”


    容聆上前一步,關上了房門,帶著女兒去了她的房間。


    翌日一早,沈西渡醒來發現自己在容聆的房間,有些呆滯,後知後覺才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麽。


    他先是有一瞬間的懊惱,認為喝酒誤事,可當他想起容聆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態度,心裏又說不出的憋悶。


    她以前並沒有這麽討厭自己,為了嘉辰的事,她竟像變了個人似的。


    -


    容聆並不知道沈西渡心裏所想,隻認為他喝酒了耍酒瘋,事實也確實如此。


    沈西渡冷靜下來後,連著兩天沒回錦園。


    容聆也徹底放了心。


    值班日,她正看完一個急診,忽然護士推門而入,氣喘籲籲,“容醫生,有個五歲病患急腹痛,疑似腸胃炎,指名要你看。”


    容聆連忙起身,“人在哪?”


    “馬上到,您先做準備。”


    話音剛落,就見一名身高腿長的男人抱著個孩子進來,容聆站起身,往裏麵一指,“麻煩把孩子放床上。”


    男人照做。


    等孩子蜷縮躺在床上,容聆才看清他的長相。


    談若麟?


    因為對這孩子印象太深,所以容聆一下子記起他的名字。


    她下意識看向身邊的男人,果然是他。


    但她並沒有表現出驚訝,而是例行問,“除了腹痛,還有什麽其他症狀嗎?”


    “高燒,嘔吐,腹瀉。”


    男人嗓音低沉,簡短地說出幾個症狀。


    容聆按下談若麟右下腹,誰知他疼得哭叫起來。


    容聆又按了幾個部位,同樣的效果。


    她蹙著眉道,“疑似急性闌尾炎,為了確認,需要做幾項檢查。”


    男人沉默著點頭。


    晚間急診效率高,不一會兒檢查就出來了,確定是急性闌尾炎。


    “需要監護人簽字,立即動手術。”


    談津墨正想說自己可以簽,卻被衝進來的女人打斷。


    “手術可以,但是你不行。”


    談津墨濃眉蹙起,沉聲道,“別耽誤若麟時間。”


    容聆見女人一身高定打扮,氣質不俗,心裏猜測她是若麟的長輩,耐心解釋,“今晚隻有我在,夫人請放心,急性闌尾炎不是大手術,不會有事的。”


    女人還是不放心,“你這麽年輕,我怕……”


    “這並不是我做過的第一台闌尾炎手術。現在若是再叫其他醫生過來,若麟會多承受半個小時痛苦。”


    見女人還在猶豫,談津墨一錘定音,“我們同意。”


    容聆不知道他說話能不能算數,想到若麟之前說他是司機,但看他這氣質怎麽也和司機對不上號,她一時有些猶豫。


    女人也妥協了,“那好吧。醫生,麻煩你一定要認真點,別留什麽在他體內。”


    容聆,“……”


    她理解對方的心情,於是微笑著頷首承諾。


    大概是被她的笑容安撫,女人竟也冷靜下來。


    一個多小時後,容聆從手術室出來。


    “容醫生,手術怎麽樣?”


    談薈韻急切地上前詢問,容聆從手術同意書上已經知道她和談若麟的母子關係,“您放心,手術很成功,半個小時後他就會醒了。”


    談薈韻捂著胸口,鬆一口氣,“謝謝你救了他,容醫生。”


    容聆笑著搖頭,“這是我的職責。”


    想起剛才的急切,談薈韻歉然道,“抱歉,我41歲才生了若麟,對他過於寶貝緊張了。”


    容聆安慰,“我也是母親,能理解您的心情。兩位可以到病房等著,他馬上就會出來。”


    交代完,她回了辦公室。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談薈韻若有所思看著旁邊沉默不語的談津墨,“你認識她?不然怎麽聽說是你指明讓她手術。”


    談津墨垂眸,扯唇一笑,留下一個背影離開。


    -


    回了辦公室,容聆脫下手術服,疲倦地坐下休息。


    不一會兒門被推開,護士小姑娘探了個腦袋進來,看見容聆,笑眯眯舉起手裏的東西,“談若麟家屬請客喝的咖啡,我們蹭了容醫生的麵子,謝啦容醫生。”


    說完,腦袋又縮了回去。


    容聆這才發生桌上有一杯咖啡,還有一盒蛋糕,蛋糕盒上躺著一張卡片。


    容聆拿起來看。


    卡片上是一手漂亮的三個字,“辛苦了。”


    沒有落款。


    容聆笑了笑,看著尚且溫熱的咖啡,她心裏也暖了暖。


    在這樣一個寒冬深夜,竟也不覺得累了。


    -


    翌日一早,容聆還需要連著上一個白班,她例行查房,查到談若麟的病房時,竟看到匆匆趕來的薄硯。


    兩人互相瞪著看了對方一眼,都對彼此出現有一瞬間的詫異。


    薄硯這才想起來,她是兒科醫生。


    “是你幫若麟做的手術?”


    容聆點點頭,同樣好奇,“你是若麟的……”


    談薈韻看著堵在門口的兩人,“阿硯你怎麽擋著容醫生?”


    薄硯這才笑著讓開。


    談薈韻看見容聆,早就不是一開始的懷疑態度,變得分外熱情,“讓你看笑話了,阿硯是我大兒子,他都二十幾歲了,還毛毛躁躁的。”


    容聆瞥了薄硯一眼,笑而不語,例行查房。


    她俯身看著已經睡醒的談若麟,“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談若麟眨著眼睛,搖了搖頭,又好奇的問,“昨晚是你幫我做的手術?”


    容聆點頭,“嗯。”


    他又掃視周圍一圈,“我小舅呢?”


    談薈韻好笑,“一醒來就找小舅,他上班去了。”


    容聆這才意識到,談若麟口中的小舅和司機是一個人。


    她檢查完,沒再打擾,告辭離開。


    薄硯也跟著跑出來。


    跟在她後麵,“你一定很好奇吧?”


    容聆笑著搖頭。


    薄硯一頓,“你不好奇我偏要告訴你。我和若麟是同母異父,我爸過世了,若麟的爸爸和我媽也離婚了。”


    容聆失笑,挑著眉點點頭,“哦,我知道了。”


    薄硯見她是真的不好奇,有些泄氣,又想起一件事,“你知道藍嫣為什麽要幫著宋祁隱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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