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後,林司言、江寧希和唐進三人去了恒信律師事務所。


    這是江州市最有名的律所,專門為各個大企業服務。祁隆盛的遺囑就是這個律所的律師寧昱恒擬訂的。


    他們沒有在祁家找到祁隆盛的遺囑,隻能過來找他的律師。


    他們在休息區等了半個多小時,寧昱恒終於答應會見他們。


    再次見到這個男人,江寧希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她隻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


    寧昱恒正在整理文件,他抬頭看了眼他們,沒好氣道:“我隻給你們五分鍾的時間。”


    他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計時開始。”


    林司言開門見山道:“寧律師,我們想知道祁隆盛的遺囑內容。”


    “不好意思,我現在還不能把祁隆盛先生的遺囑公布出來。”寧昱恒冷聲道,“可以問下一個問題了。”


    唐進道:“祁隆盛的遺囑跟祁家發生的命案有關。你有義務配合我們的調查。”


    “哪條法律規定的?”


    唐進立刻道:“《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二條,凡是知道案件情況的人,都有作證的義務。”


    “如何界定‘知道案件情況’這一條件?你們能證明遺囑跟祁隆盛的非自然死亡有直接關係嗎?不然的話,這屬於個人隱私。法律保護公民的隱私權。”寧昱恒看向唐進,“唐警官,你最好不要跟一個資深律師爭論法律問題。”


    “……”


    寧昱恒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表,“你們浪費了我寶貴的一分鍾。”


    林司言質問道:“祁隆盛死了,他的遺囑難道不可以公開嗎?”


    “祁隆盛先生留有遺言,如果他是非正常死亡,需要等凶手被抓到後,才能公布遺囑。”


    “祁隆盛臨死前似乎想要修改遺囑,你知道他打算怎麽改嗎?”


    寧昱恒否認道:“祁隆盛先生在他中風前就已經確定好了遺產如何分配,他沒有改遺囑的打算。而且他中風之後精神狀態不穩定,修改後的遺囑不一定具有法律效力。”


    林司言疑惑道:“為什麽他的家屬都說他打算改遺囑?”


    “我不知道。也許他們在說謊。祁隆盛先生近期是聯係過我,他打算在元宵節那天公布之前公證過的遺囑。”


    “祁家人都能得到遺產嗎?”江寧希問道。


    “不能。”


    “有誰得不到?”


    “你應該問,有誰能得到遺產。”


    “你的意思是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得不到遺產?”


    “隻有兩名家屬有機會能得到遺產。前提是他們不是凶手。”寧昱恒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時間到了。我等會還要開會,就不送了!”


    “你不能直接把人名說出來嗎?”唐進嘟囔道。


    “這是我作為律師的職業操守。”寧昱恒提醒道,“遺囑又不是隻有我這裏有,祁隆盛家裏也有一份,你們看那份不就行了嗎?”


    “……”如果能找到那份遺囑,他們就不會來找他了。


    離開律所後,唐進抱怨道:“他就是個喜歡玩弄法律的訟棍!”


    “……”


    江寧希疑惑道:“祁隆盛的死會不會跟遺產無關?”


    林司言道:“那凶手的殺人動機是什麽?祁隆盛也活不了幾天了,再大的仇恨熬死他不就行了嗎?何必為了報複他,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呢?”


    江寧希覺得有道理。


    但她又想起了寶馨的話。


    這時,有人打電話給林司言。


    “林隊,好消息,我們在毛毯上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痕跡。”


    ——


    張美玉緊張地坐在審訊室裏。


    見到林司言和江寧希進來,她急切地問道:“林警官,你們怎麽突然把我叫過來?是抓到了凶手嗎?”


    江寧希衝她狡黠地笑了笑,“是啊,抓到了。”


    “是誰啊?一定是祁敬竹,他的嫌疑最大!”


    “不是他。凶手就坐在我的對麵。”


    “我?”張美玉指著她自己,露出誇張的驚訝的表情,“你們懷疑我是凶手?你們這樣平白無故地指控我,是汙蔑和誹謗,我會找律師告你們的!”


    她一改之前的柔弱的形象,開始露出她強勢蠻橫的一麵。


    “你做了很多自以為聰明的蠢事。比如,那把裁紙刀是你經常用的,沾有你的指紋很正常,但你偏偏把指紋擦了。”


    “那肯定是凶手擦的啊!就像你說的,如果是我拿刀,肯定就不用擦啊。”張美玉不安地為自己辯護道。


    “你並沒有想擦掉指紋,而是不小心被毯子擦掉的。”


    林司言拿出那張毯子的照片。


    張美玉皺眉道:“為什麽給我看這個?這不就是一張普通的毯子嗎?”


    “我們在上麵找到了你的指紋。”


    張美玉氣笑了,“我天天伺候他,給他蓋毯子,上麵有我的指紋不是很正常嗎?”


    “但是這個形狀分布的指紋可不正常。”林司言指了指圖片上的指紋分布圖,“隻有用手握住東西時,五個手指的指紋才會呈現這個形狀。”


    “這圖片是你們p出來騙我的吧。我平時沒少看懸疑劇,像被子、毛毯之類的物品,很難留下清晰完整的指紋。你這圖片上的指紋那麽完整,一看就是假造的。”張美玉得意道,“你們偽造證據,我可以舉報你們,讓你們丟掉工作!”


    林司言看了眼她保養精致的手,“你在冬天的時候是不是喜歡塗護手霜?”


    “是……”


    “護手霜沾在在毯子上,讓指紋完整地留了下來。”


    “我……這……我不該用刀的。我當時就應該用毯子捂死他的。我怎麽就選擇用刀了呢?”張美玉瞬間臉色大變。她知道自己沒辦法狡辯了,隻能捂住臉大哭起來。


    “你為什麽要用刀捅死祁隆盛?”


    “當然是為了遺產啊!我苦熬了二十一年啊。整整二十一年,我陪著這麽個變態的老頭子,伺候他、討好他,為的還不是得到遺產。如果得不到遺產,那我這輩子都白活了!”


    張美玉那張漂亮的臉變得猙獰起來,她咬牙切齒道:“我為了它付出了我的一切啊!他怎麽能剝奪我繼承財產的資格?他那個老不死的!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殺了他,我真覺得痛快!”


    江寧希不解道:“錢真的有這麽重要嗎?值得你付出一切?”


    “當然重要!你從小就錦衣玉食,當然不知道沒錢的痛苦。窮人是卑微的、肮髒的,可以隨意被踐踏。如果我得不到遺產,我就要過回到以前的窮日子。那樣的話,我寧願去死!”


    “你是不是還往祁隆盛的湯藥裏加藥材了,導致他中毒?”


    “中毒?他還中毒了?”張美玉驚訝道,“不是我做的。祁隆盛不相信我,他從不吃我端給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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