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桀桀。”劉清源被灰色人影的死動靜給整得一愣。


    木春生的雙眼之中發出微光,將幾人的心神牽引。隻可惜讓那灰色人影逃走。


    劉清源看見木春生眼中的自己是一個波光粼粼的水人,一抹暗色在那水麵之下替他遮掩了身形。他明白是對方在提醒自己還沒有暴露身份,讓其趕緊退場避免被紀年抓住什麽破綻。


    一旦紀年對他有了防備,後續有什麽動作很可能都被其猜到然後做足準備。


    “桀桀桀桀桀。”同樣的死動靜從劉清源嘴裏發出,然後其身形化作流水隱入身下的長河之中。


    紀年原本想要追上去,卻礙於光陰流水不敢貿然進入。看了一眼木春生,確認周圍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之後便離開了。


    木春生伸手將身下的一處光陰流水抹平之後才離開。


    紀年的身影再次出現,立足於之前木春生所站立的位置。腳下光陰流水之內沒有任何異常,甚至原本產生的幹擾也因為木春生的出手恢複了正常。


    這一手是紀年沒有料到的,他知道木春生的實力很強。但是沒想到對方能夠在不影響其餘光陰流水的前提下,將其中一處的異常恢複。反正他自己是做不到這樣的。


    確認之前木春生出手並沒有異常,紀年駐足了一陣才離去。


    就在紀年離去之後,一道灰色人影出現。看向之前紀年消失的方向,來到被幹擾過的光陰長河位置。


    其已經在木春生和紀年聯手之下恢複正常,盡管自己造成的影響也被消除了,至少沒有讓那個突然出現的局外人給攪了局。


    隻是有一點讓他不太明白,對方身上有和自己相似的氣息。可是這種氣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確認自己真正想要隱藏的東西沒有被發現之後,灰色人影才離開光陰長河。就那麽消散了這片空間之中。


    木春生看著不遠處的場景,手中掐算著對方的去向。卻發現對方就像是消失在了光陰長河之中。自己的所有錨點都沒法捕捉他的身影和氣息。


    “倒是怪了......”木春生沒有太過糾結,而是沿著光陰長河趕往劉清源所在的位置。


    一棵玉雕的老樹,枝幹盤根錯節,枝葉少得可憐。但是卻有足足二十四顆青青綠的柿子掛在枝頭。


    “呆子,又在數你的柿子了?咋樣少了沒?”刺耳的聲音傳來,卻沒有驚動樹下的青年。


    劉清源躺在老樹枝幹上,看著不遠處的場景。這是他的其中一個錨點,他此時還不能回到原本的錨點。不然太容易暴露了,因此隻能回到暫借的錨點。


    “這棵樹不錯,隻可惜終究沒法生出靈智。”木春生的聲音響起,他對世間生靈尤其是植物一類的生靈格外青睞。畢竟他和木春生之間的聯係便是那個世界的建木,也是他如今的道軀。


    看著宛如盆景一般的老樹,木春生已經十分喜愛,尤其是其上二十四顆還未成熟的柿子。


    眸中微光閃爍,很快就暗淡下去。微不可見的搖搖頭之後,卻是發現老樹也在微微搖動。似乎在引起他的注意,在回應他心中的某個想法。


    老樹沒有靈智,但是能夠感應到木春生的存在,盡管對方不是自己這個世界的人。


    樹下的青年也看到了木春生和劉清源,隻是他沒有聲張。畢竟他知道自己所看到的世界與別人不同,自己說了也不會有人信。還不如不說,反正自己沒有從兩人身上感知到什麽危險的氣息,對方也沒有任何的敵意。


    “先生,那灰色人影到底怎麽回事,他的目的不是破壞紀年的謀劃嗎?”劉清源趕忙來到木春生的身邊,對於那個青年不聞不問。對方是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即使他想讓他聽見都不行。


    畢竟他和木春生算是未來的人,如今眼前的青年雖然有些特殊,但是在他和木春生的眼中早已經是一個空殼。畢竟作為錨點早已經被時空拘束,成為按照劇本演戲的傀儡。


    不過這個青年確實有些特殊,盡管成為了傀儡,依舊有些靈智。並且能夠看見他們,但是自己的任何行動卻不受自己的控製。對方似乎也習慣了這種情況,有種隨波逐流的擺爛姿態。


    “也許那並不是他真正的謀劃,而你的出現幹擾了他的計劃,他才不得不出手逼我和紀年出麵。這樣你會因為忌憚我倆的實力退走,他也能夠掩藏自己的真正目的。隻可惜......”木春生將之後的事情一並告知給了劉清源。兩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事情遠比他們想的要複雜。


    “就連先生你也看不透嗎?”劉清源知道木春生是收束的時間錨點遠比自己多,甚至眼前的木春生是他所在時空裏未來的木春生。


    知道劉清源心中的想法,木春生搖了搖頭,並表明了自己就是原本時空的木春生。隻是與他一般占據了其他人的錨點才會出現在這裏。


    劉清源是借助暗色人影即紀年本體的錨點,跨越了時空。木春生則是憑借對草木之靈的親和,找到了消亡在時間長河之中的草木之靈,憑借那一絲微弱的聯係暫時占據了對方的錨點。


    他隻能占據早已經消亡存在的錨點,作為交換,他會讓那一絲殘靈有重活一次的機會。畢竟是草木之靈,將其融入種子,重活一次還是比較簡單的。也算是某種苟延殘喘的秘法,隻是重新活過來的並不完全是之前的草木之靈。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他們所在時空發生了不少事情。其中便是身為錨點的青年,其家族這個在麵臨一場巨大的劫難。


    那青年走到樹下,摘下一顆還未成熟的柿子。那柿子隻有靠近枝頭的一點稍稍變黃。果蒂都還是青綠的,根本就沒熟。


    青年也知道這一點,隻是他也沒有辦法了。如果他不這麽做,家族就會在今日毀滅。


    對著老樹鞠了一躬之後,青年便離開了。


    青年離開後不久,一道身影衝天而起。原本慌張的族人在看到天空上那道氣勢如虹的人影,一下子便安了心。自家老祖宗根本不像外界傳聞的那般垂危。


    青年再也沒有回來,老樹周圍也被人設下禁製,並且有人重重把守。


    兩人生出興致,按下快進般,眼前景色疏忽而過。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那棵老樹依舊,枝葉未少。其上的二十三顆柿子依舊沒有成熟,此時青年的族人才知道這棵樹的不凡。


    已經成為中年的青年來到老樹下,開口說了句‘老友’。便在老樹下打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柿子始終沒有成熟。


    直到某天,已是老年的錨點失去了氣息。那棵柿子樹確實活了過來一般。原本隻剩二十三顆柿子的枝頭,再次變回了二十四顆柿子。這件事驚動了整個家族,當初那個吃下果子的老祖來到樹下,眼中盡是貪婪。隻是他知道這些果子不屬於他和他的家族,甚至他們都無法摘下那些柿子。


    “我以此果還家族生養之恩,助家族度過此難。此後會有二十四人因緣相會於此,他們便是二十四顆柿子的歸屬。”想起當初那人的話,他才明白為什麽會是二十四顆。他違背了某種契約,因此便以自身償還那棵柿子。也算是替家族斷了因果,擋下一劫。


    而這一切的起源不過是當年落雪時節,他給了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旁支傻子一次關心。他還記得那年冬天自己看到在雪中望著柿子樹的幼童,以為對方是饞柿子了。


    隻是那時樹上的柿子不過指甲蓋大小,而且明顯與時節不符。那些柿子根本無法活到成熟,隻是看到那個幼童眼中的靈氣卻是生出了一絲喜愛。


    尤其是當時他還知道孩子的身世,出於對那孩子的可憐便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拿出一枚柿子。那柿子對於族中子弟來說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零嘴。每年秋天都能收獲不少,隔幾年還能收獲一些帶著靈氣的柿子。


    隻是這種特殊的果實並不會落到他這種旁支的弟子身上。因此他當時手中的隻不過是一顆普通的柿子而已。


    他忘記了之後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卻記得自己發跡好像就是在那之後。天賦慢慢得以顯現,被家族重視,最後一步步成為族中老祖......


    “原來是你呀,當時你來送柿子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你。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哪個角落呢。”老人的記憶似乎被掀開了一層薄紗,不少記憶都變得清晰了起來。以前的幼童和當時的青年重疊了起來。最後樹下坐化的老人也與二者重疊。


    但是他卻是回不到以前了,想到自己當時下達的命令......如果......


    “唉......”沒有去想那所謂的如果,自己終究是變了,與那個雪天的自己做了告別。


    “不過答應你的我會做到,不過就是二十四個有緣人嘛,我應該等得到。”柿子樹下依舊有一個老人打坐,隻是這裏卻不再有人把守了。


    多年之後,來人身前一個稚童吮吸著手指出現,呆呆地看著樹上的柿子。


    一棵柿子正好落在其頭上,稚童被砸了個趔趄卻沒有哭泣,而是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柿子。將柿子放到了盤腿打坐的石像手中之後,稚童轉身離去。


    一年又一年,稚童成為族中天資前列的弟子。其結交的好友來到柿子樹前,不少人都得到了一顆柿子。


    隻是柿子早已經實質化,如同黃玉雕刻一般,隻是果蒂依舊青綠。


    到最後除了最開始那顆落在地上的柿子,其餘的都已經找到了主人。石像看著手中的柿子,始終想不通......


    “嘖,這位前輩真是不當人啊,直接活生生將自己煉製成錨點......”劉清源到現在才明白過來,錨點並非那個與柿子樹有著特殊感應的少年,而是那棵怪異的柿子樹。


    “燈下黑......”木春生一時之間也有些佩服那人,居然為了一個錨點將自己化作一棵沒有靈智的樹就算了。還庇護了一個家族......


    他突然想到之前灰色人影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事情,似乎有了一些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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