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之人並非木春生。木春生是祂,祂卻並非是木春生。”陳道玄說出一句讓一眾靈獸摸不著頭腦的話。


    而兩人接下來的談話更是連聽都聽不到,似乎兩人談論的事情被抹除一般。


    “我認識祂的時候,祂曾一次次在進入那條河流。有一次我看見祂在河水之中打撈起了一個人。”陳道玄還記得那是自己第一次進入那片神秘的空間。


    金色的河水流淌,自己被澄澈的河水吸引。想要進入河水之中,卻被突然出現的人影阻攔。


    “這水你可不能碰。”對方說著將陳道玄提溜起來放到了河岸,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圈之後,將樹枝插在圈裏。


    陳道玄自己也被困在圈裏不能出去,隻能在圈裏看著那人一次次下水,然後上岸。


    終於在不知道第幾次下水後,對方拖著疲憊的身軀以及一個人回到了岸邊。


    奇怪的是那人被金色的河水打濕,身上也染上了奇異的金色。但是祂打撈上來的人身上卻沒有任何水漬。


    “他死了?”陳道玄看不到那人的胸口起伏便脫口而出。


    “我也死了呀?”誰知道那人帶著溫柔的笑意看了過來。


    “你如果下水也會死哦。就像這樣。”說著那人抬起自己的手臂,一截衣袖已經透明幾近消失。對方的身形也變得虛幻。


    “幫我一個忙,以後我也幫你一個忙。”男人說著起身來到圈內,將自己身上的水擰出澆灌在那截樹枝之上。


    樹枝有了河水的澆灌,迅速紮根生長。並且在陳道玄震驚的目光中瞬間長成蒼天大樹。


    “什麽忙?”他很好奇對方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麽還需要自己幫忙。


    “我沒力氣了,你幫我將他拖到圈裏來。等我回來之後我送你回家。”那人說完便消失了。


    陳道玄看著不遠處的屍體,一時之間有些恐慌。他是誤入此地的,不知道要如何回到自己的家。原本那人下水前說會送自己回去的,可是現在對方消失了。


    他慢慢走上前去,發現那個圈已經無法困住自己,。大著膽子走出圈外,先將那個屍體拖到圈裏。然後一步步遠離圈子,一旦有任何的動靜他就立馬回到圈子當中。


    這個世界很是安靜,就連不遠處的河水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突然有些害怕,不過在圈子裏的時候會莫名的感到一陣安心。


    他無聊的時候會看一眼身邊的屍體,說是屍體對方卻與活人無異。身體還是熱的,皮膚也很有彈性。隻是對方身上穿的衣物比較奇怪。


    原本他以為那人要很久才會回來,或者說他就沒想過那個消失的男人還會回來。


    可是他就突然站在圈外了,等自己發現的時候他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


    “你回來了?”陳道玄正要上前,但是他發現眼前之人跟剛才消失的人似乎有些一樣了。眼前的人眼底似乎多了很多東西,他看不懂。


    “嗯,多謝了。道玄。”男人以一種熟人的語氣與陳道玄打著招呼。


    “我不叫道玄,我叫陳二虎。你叫我二虎子就行。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陳二虎此時已經很想家了,雖然才離開家大半天,但是家裏還有個弟弟要照顧。而且自己離家半天,自己父母回家要是沒看到自己會著急的。


    鄰居大楊哥今天還要把私塾裏先生給自己和弟弟取的新名字教給他們,這名字可是自己爹娘花了一塊肉換回來的。


    “好,二虎。走吧,我送你回去。”男人走進圈子拉著陳二虎的手走出了圈子。


    等走出圈子的時候,他突然就回到了自己村裏的小河邊。今天遭遇的一切似乎就是一場夢。


    “二虎!”不遠處一個黝黑的少年提著一塊肉走了過來。


    “拿著,筆先生說不要你家的豬肉。”少年剛說完就發現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因為他看見身前少年眼裏眼裏已經撇嘴,忍著不讓淚水流出來。


    私塾裏的先生給去上學的孩子都取了好聽的名字,雖然私下裏還是叫著以前的名字。但是他看見大楊他們與人交談的時候都用好聽的名字,他和弟弟都很羨慕。雖然爹娘取的名字也不差,可是......可是他還是想要一個像是今天在夢裏那樣的名字。


    “錯了錯了,先生說取個名字,不收你家的豬肉。讓你們拿回去,等你和你弟弟明年去學塾的時候自己拿著束修找他去。”少年說著,拿出兩張紙條。


    其上各有是那個字,字體端正大氣,讓人見字便生出一股膽氣。


    “真的?”陳二虎揉著眼睛接過兩張紙條,眼巴巴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將那細長的肉條掛在陳二虎的脖子上,騰出手來指著一張紙條。


    “這是先生給你取的名字,道玄,陳道玄。這是你弟弟的明清,陳明清。”少年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


    “道玄,你有什麽問題嗎?”聲音響起,驚醒了正在走神的陳道玄。


    “先生,你為什麽會給我起這個名字呢?”陳道玄將自己遭遇說了出來。


    “嗬嗬,那說明二虎你和這個名字有緣嘛。”學塾的筆先生摸了摸陳道玄的頭。雖然給這些孩子都取了新名字,但是私下裏他還是會叫這些孩子的乳名。


    陳道玄轉身正要離開,卻覺得身後的筆先生似乎與自己看見的筆先生不是一個人,至少他們的外貌似乎有些許出入。


    有次課堂打瞌睡,他迷迷糊糊看見硯台裏墨汁倒映著的人影似乎與筆先生的原本的樣子有著很大的出入。


    對方濕淋淋的站在自己的身邊,似乎精疲力竭。醒來時,筆先生正拿著濕帕子替自己擦拭袖口上沾染的墨汁。


    原本他以為自己看見的那個濕漉漉的筆先生是錯覺,直到那日自己弟弟落水。筆先生將自己弟弟救起來後,那熟悉的摸樣以及失去呼吸的弟弟讓他突然害怕起來。


    “別哭,明清他沒事的。”筆先生用手擦去陳道玄的眼淚,還不忘讓陳明清翻轉身體吐出河水。


    但是陳道玄看得很仔細,他的弟弟已經沒有了呼吸。


    “我已經讓人叫了大夫,你現在就呆在這裏,哪都不許去。也別做傻事。”說著讓他繼續讓明清吐水。


    自己則是回到學塾裏,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麽。回來時依舊濕漉漉的,手裏還拿著一個瓷瓶。


    瓷瓶打開的時候裏麵冒出一股熟悉的香氣。筆先生從中倒出一顆白色有點透明的藥丸在陳道玄的手上,讓他給陳明清服下。


    自己則很小心的不去觸碰兩人,等到大夫來時,陳明清已經恢複了呼吸,隻是依舊沒有清醒。


    眼看自己弟弟被大夫抱走,陳道玄想去拉自己先生,卻發現對方身上的水漬依舊沒有幹。並且在夕陽的映射下還有點點金光。


    陳道玄的手被自己先生躲開,自家先生借口自己身上髒,讓他先回去。等換好衣物之後他會去找他們的。


    “先生,那天的人救回來了嗎?”陳道玄看著那身披星河之人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並將他帶到了自己弟弟身邊。


    “救回來了。”似乎知道自己在問什麽,自家先生也沒有隱瞞。等到給自己弟弟把過脈之後,同樣的瓷瓶倒出兩粒藥丸。


    “你和明清各自服下一顆,吃了不會做噩夢。以後在河邊玩耍要小心一些。”陳道玄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就要上前抓住自己先生的手。


    筆先生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於是將空了的瓷瓶遞給陳道玄。


    “道玄,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等哪天想先生了,需要先生了。我自會到你身邊來。”說完乘著星月離去。


    “所以祂最後把你送到了這裏來?”木春生覺得事情應該與自己猜想相差甚遠。


    自那一別,學塾來了新的先生。但是筆先生卻再也沒有出現。


    他最後一次見筆先生,是自己的鄰居大楊哥遭遇山洪。等他找到楊弘毅時,對方已經死去多時。身體泡在泥水裏有些腫脹,麵目更是已經被山石毀得不成樣子。


    他與明清將楊弘毅視作親兄弟,如何能夠接受對方的死去。他想要仰天大喊,可是擔心自己的動靜引來鄰居。楊弘毅家裏如今隻有楊母一人,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死相如此淒慘,老人家如何能夠麵對。


    身體忍不住顫栗,胸口傳來一絲異樣。那是一個瓷瓶,今日出門之時鬼使神差的將其帶了出來。


    原本空無一物的瓷瓶此時卻發出陣陣響動。那是裏麵有東西的聲音,倒出來發是一顆熟悉的藥丸。


    他拿不準這顆藥丸能否救回自己的大哥,但是他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就在他將丹藥喂進去的一刹那一隻手出現攔下了他的動作。


    “沒用的,身體經已經被破壞,靈魂也已經不在身體裏了。”熟悉的聲音響起,還不等自己求筆先生出手,卻見對方拉起自己走入一個熟悉的地方。


    “服下那顆丹藥,否則你抵擋不了這裏的侵蝕。”果然在他進入流淌金色河水的空間之時,一股股力量正在如銀針一般想要刺入他的身體。


    “穩住心神,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驚訝。”說完,他被牽著掉入河流。


    金色的河水衝刷著他的身體,那股被針紮的感覺更加明顯,並且他還有一種膨脹的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消散。


    等到兩人從河流裏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熟悉的巨樹。樹下正有一個孩子守著一具屍體。


    見先生丟下自己,走到孩子的身前。拉起孩子的手,給他吃了一顆糖丸之後將其帶入河水之中再次逆流而上。


    按照冥冥中的旨意,陳道玄從自己手中的瓷瓶倒出一顆與之前一模一樣的丹藥,喂入了躺在圈子裏的屍體嘴裏。


    等他做完這些,他發現身後自家先生似乎又變得不一樣了。與之前帶自己進來的那個先生不是一個先生。


    “你是逆流而上的另一個先生?”似有所感,對方也點頭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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