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錯的話,容珩在三顆星的分組中好像看見了林見山。


    除了林見山其餘的都是星星符號。


    哦對,之前昭昭和林見山有過聯係,所以他的電話備注不再是星星,而是自己的名字。


    “這麽厲害嗎?”他剛說出口,就看見一個人連忙走出來,“將裏麵的人都押進來!”


    那豪放的姿態的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而這時候的所長彎著腰接電話,“是是是,你說得是。對,我這也還沒放人呢。”


    “對對對,您說得對。我也是想著這個一直沒有放人,雖然前進的道路上總是會遇見困難,但我們不會被困難輕易打倒的。”


    “是,是,保證完成任務。”


    “是,領導!”


    掛掉電話之後,所長臉上愣怔了片刻後不自覺露出笑容。


    他轉身就看見頂著倆黑色眼圈,站在門口的陳賦昇。臉上笑容稍微收了收,隨即和藹問道:“那事情解決了?”


    陳賦昇微微搖頭,“秦衛民的老婆楊彩霞認定了秦衛民出事和鄭觀脫不了關係。過春節的時候,鄭觀帶人去找過他們,說的是為當年的事情道歉。”


    他有些疲憊,而後走了進來坐在所長對麵,他是市局刑偵的,過來也隻是為了調查這個案子。


    但現在這個案子的複雜程度超出了眾人的預知。


    陳賦昇點燃了一根煙,“我剛才接到了市局那邊的電話,有人報案……這個案子是關於車禍的,他懷疑自己的父親遭遇的車禍不對勁。最主要的是有目擊證人,他說那輛車子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朝他父親衝過去的。


    然後有人查了監控,進而發現了這些年發生的很多車禍都很不對勁。”


    一般的車禍一部分是人禍,比如最典型的醉駕、飆車、發泄情緒、駕駛車輛時不注意觀察道路情況,低頭撿東西等,還有一部分是客觀因素,車輛故障問題,雨天濕滑等情況。


    客觀因素的車禍大部分都不是人為主觀造成的,大部分的駕駛者會因此受傷。


    而人為的,醉駕飆車這些行徑,這種人無視相關律法,大部分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甚至之前還有一個車禍,是駕駛員低頭撿東西不注意控製車輛,導致一女子帶著孩子們過馬路時被碾壓致死。


    這樣的人太多,也太過輕忽別人的生命。


    他們的作為,直接讓一個家庭甚至多個家庭遭受滅頂之災。


    生命有時候,低賤得可憐。


    所長眉頭也跟著皺起來,“這麽說,這案子變得更加複雜了。”


    “繼那人報案之後,市局那邊將最近所有的車禍案例都整理了一下,這部分的報案人都懷疑自己家人的車禍不簡單,而這部分人……”陳賦昇吸了一口煙這才繼續說下去,“神奇的是,這部分人在前十幾分鍾內,集體報案說發現了目擊證人。


    我查了一下這部分人所在的位置,和當初秦衛民的孩子上的那所學校很近。”


    報案的人數並不多,但這幾個都在附近的街道,這就很有問題了。


    而為什麽又同一個時間段發現了目擊證人?這些車禍又不是同一時間段發生的。


    “這也太巧了。”所長皺眉,所有的巧合發生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


    “那這事情你怎麽看?”


    陳賦昇沒說話,他沉默著看向窗口擺放的綠蘿,這盆綠蘿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沒有澆水,大量葉子枯黃掉落。


    漆黑色夜色中閃電蜿蜒密布,驚雷陣陣間,傾盆大雨裹挾著狂風驟然落下。


    陳賦昇低語,“下雨了。”


    又是“轟隆”一聲,天地好似被照亮,隱藏在其中的魑魅魍魎無所遁形。


    一處小區裏麵,八樓上的家長做好飯喊看電視的孩子吃飯,等孩子他爸回來,女人伸手將自己身上的圍裙接下來,然後看向孩子他爸,“我剛才收到別的家長發過來的微信,說是那個孩子跳樓了。”


    那個孩子是誰他們心裏都知道,他家孩子除了和那個孩子有矛盾,和別的孩子都好好的。


    “跳樓?”孩子爸有些驚訝,不過這種情緒轉瞬即逝,“那也跟咱們孩子沒關係,沒事。”


    孩子媽媽這時候又喊了一聲,這孩子剛才還在看電視呢,怎麽這會兒回自己房間了。


    她喊了一聲沒人應,便起身去孩子房間,將門打開後,便看見大開的窗戶和被打開的紗窗,狂風裹挾著雨水迎麵而來,桌麵上被打開的作業本被風吹得嘩啦作響。


    而房間裏麵,早就沒有了她孩子的蹤影。


    女人慌忙轉過頭,“孩他爸!大虎是不是出去了?!”


    “我回來的時候沒看見他呀。”男人皺眉走過來,他掃了一眼房間,心裏咯噔一下,“大虎一直在房間裏麵嗎?”


    他說著便爬上飄窗,借著閃電看清楚了綠化帶裏麵的身影。


    頓時,他渾身癱軟了下來。


    他慌忙衝下樓,“大虎!大虎!”


    等他們衝下樓之後,躺在地上的人早已沒了聲息。


    而這小區裏的另一棟樓,一家人正在吃飯。


    “媽,那瘦竹竿真死了?”問話的人一邊挑剔著碗中的飯菜,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沒了,就今天下午跳樓了。”回答他話的是他爸,聞言孩子笑嘻嘻道:“他太菜了,我們還沒怎麽樣呢他就跳樓了。”


    他伸出筷子夾了烤鴨腿慢慢地啃著,“瘦竹竿成績也不好,長得也不好看,我們都不喜歡他。”


    “好了好了,別說了。”


    “有什麽不能說的。”坐在另一邊的老人打斷了女人的話,而後笑著看向說話的孩子,“這肯定是那小子讓我家乖孫不開心了。”


    “就是。”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們。”女人無奈,但沒再說什麽。


    吃完飯後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拿出手機刷了會兒短視頻,又跟幾個朋友聊了會兒天,不過有幾個沒出現他的也沒在意。


    到點了累了躺在床上睡覺,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夢,他好像變成了那個瘦竹竿,他看見了相熟的同學在欺負他。


    他原本還氣勢洶洶地打了回去,但他們往他的抽屜裏麵塞滿垃圾,在凳子上塗膠水。下午放學的時候在路上堵他,將他塞進垃圾桶了。


    第二天又開始打他,好像每一天都是在打罵中度過。


    瘦竹竿所遭受的一切他都經曆了。


    他反抗了,但被打得更慘,他向上傾訴,祈求幫助卻被漠視。


    他被困在了一個怪圈裏麵,根本出不來。


    而後有一天他看見了唯一的出口……他走上了陽台,一躍而下。


    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想,自己再也不用遭受無休止的毆打謾罵了。


    驚叫聲響起,而這些還遠遠不止。


    這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


    因為沒有人會穿上同一雙鞋子走同樣的路。


    一道閃電橫貫天際,正在在睡覺的鄭觀突然從床上驚醒,他滿頭大汗,神情驚惶。就在剛才,他夢到了他曾經做過的事情。


    那個瀕死的中年女人請求他們放過她,隻要放過她,她什麽都不追究。


    但他們隻覺得她絕望的神情分外刺激,讓他們整個感官都激動起來,隻想著讓她發出更慘烈的叫聲來滿足他們。


    然後場景變換,他又看到了秦寶珠,這真的是一個很土的名字。當時他們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很好笑,又看她微胖又遲鈍的樣子,欺負起來特別有勁。


    他們最開始的時候隻是想讓她哭,但後麵變本加厲,將她弄死的時候,他們慌了一下。


    畢竟他們最開始也隻是想著跟她開開玩笑,誰知道她後麵承受不住。


    鄭觀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等呼吸稍微平穩了點,他打開房門出去。


    這時候柳姨正站在窗戶上看著天空,鄭觀不知道這天空有什麽好看的。s市的天氣就是這樣,上一秒還豔陽高照,下一秒就會電閃雷鳴。


    他還沒走過去,柳姨就轉頭看了過來。


    別墅裏麵隻開著夜燈,光影幽暗。柳姨站在窗戶處,模糊的光線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鄭觀莫名覺得這個場景讓他害怕,“柳姨,你還沒睡啊。”


    柳姨沒說話,她半眯著眼睛,察覺到了鄭觀身上的氣息不同以往,她沒有回答鄭觀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做什麽了?”


    “我什麽也沒幹呀。”鄭觀被這話問得摸不著頭腦,“我今天都在家啊,哪裏都沒去。”


    異象波及範圍根本沒到這裏,鄭觀身上突然出現的死氣是怎麽一回事?


    柳姨微微皺眉,這時候另一個房間的門被打開,穿著睡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目光先是在鄭觀身上看了一圈,而後看向柳姨,“怎麽了?”


    “他身上出現了一層死氣。”柳姨並沒有隱瞞,“若是找不到根結,他今晚必死。”


    “怎麽回事?!”中年男人大驚,隨後看向鄭觀,“你今天是不是又出去惹是生非了!”


    鄭觀原本就被柳姨的話嚇得夠嗆,現在又聽見中年男人的嗬斥聲,又委屈又害怕,“我最近真的哪裏也沒去,不是說最近外麵不太平嗎,我都不敢出門。”


    想著自己今晚上就要死,鄭觀腦門上消失的汗水又出現,他蒼白著臉,驚恐出聲,“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現在的事情很顯然由不得他。


    他朝柳姨跪下,“柳姨你救救我,救救我!”


    “你這個事情我都找不到根結在哪裏,我怎麽救你?”柳姨瞥了鄭觀一眼,沒有再說話。


    一旁的中年男人焦急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比如說替命什麽的?”


    “不行。”柳姨神色淡淡,“我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同尋常的死氣,他的壽命本不該這麽短,但此時他已經變成了短壽的麵相。


    不出三日。”鄭觀必死。


    人的麵相會發生變化,但絕對不會在轉眼間發生變化。


    別說什麽做了什麽事情導致人的麵相瞬間發生變化,修行之人看是能看出來點的。普通人單純以長相觀人好壞,那就距離他倒黴不遠了。


    至少,她沒有見過。


    鄭觀跌坐在地上,背後的寒意一層層湧上來,讓他整個人都使不出力氣。


    他要死了,為什麽啊?


    他最近明明都沒有再出門,現在也準備按照家裏給他準備的路子好好發展,他的人生路線雖然一眼就能看到頭,但那必定是富有而精彩的。


    但現在他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要結束了?


    為什麽?


    “我想不通。”鄭觀喃喃自語,“我明明都已經做好準備了,我明明都已經想好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忽然神情驚駭,上半身折倒在地上。


    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滿是血絲。


    “鄭觀!”


    柳姨和中年男人都被此場景駭住,這事情超出了柳姨的預料。


    她預算中鄭觀起碼還有三天的壽命,而不是現在就這樣死在他們麵前。


    “他死了!”中年男人跟著癱坐在地上,鄭觀是他唯一的兒子,但他現在就這麽死在了他麵前。


    這一幕給他的驚駭大過於打擊。


    他怕自己這這樣……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柳姨後退兩步,這周圍的情況不對勁,她轉身就往樓下跑去。


    她頂著大雨走出了別墅,天邊電閃雷鳴,她卻感受到了鬼門被打開後獨屬於幽冥的氣息。


    鄭觀死了竟然開了鬼門!


    柳姨目光死死地盯著別墅,看來這裏麵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這時候中年男人也連滾帶爬的從別墅裏麵出來,他顧不得問柳姨發生了什麽,癱軟在地上,隻覺得今晚發生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觸目驚心。


    鄭觀,他的兒子就這麽死了。


    就這麽倒在了他麵前,連柳姨都沒有辦法救他!


    他內心不禁動搖起來,這世間竟然還有他們都沒辦法解決的事情……那他,是不是有一天也會這麽死去?


    良久,直到柳姨感受到那屬於幽冥的氣息漸漸散去,她這才邁著步子走回別墅。


    走廊上鄭觀的屍體依舊躺在那,但她知道,屬於鄭觀的魂魄已經被地府拿回了地府。


    “嗯,惡果找到了主人。”昭昭揮手,眼前的因果線消失,成熟的惡果就應該學會怎麽去尋找自己的主人。


    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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