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瑜疑惑不已:“祖母,您這麽說是為何事?”


    陸老夫人含笑道:“昨兒太醫來過,承珝的情況府中上下也都知道了。我呢有個想法,就是想要承珝能盡快綿延子嗣。”


    視線再度轉到蘇心瑜身上。


    “你與承珝成婚已有九月,雖說時日不算長,但承珝的身體情況不允許慢慢來。我這個當祖母的,自然希望他能早些有孩子,孩子越多越好,如此三房這一脈也好人丁興旺。”


    蘇心瑜聽明白了,祖母想給陸承珝找女人。


    而這個女人便是她對麵坐著的孟茹玉。


    瞧孟茹玉一臉的嬌羞,蘇心瑜心道,大抵是猜對了。


    果不其然,聽得陸老夫人又道:“茹玉是你二伯母的娘家侄女,如今借住在咱們陸家。不瞞心瑜你說,茹玉她一住進陸家,便心儀承珝。”


    就是陸承珝這個孫子實在是冷,瞧不上孟茹玉。


    “她愛慕承珝,往後就由她伺候你們夫妻。”


    蘇心瑜笑了笑:“祖母,孫媳怎麽好意思讓孟小姐伺候?”


    “孟家小姐成為妾室到底是委屈了些,祖母想著就納為貴妾。話說回來,貴妾也是妾,自然是要伺候你們夫妻的。當然,祖母的意思她若能盡快懷上承珝的子嗣便最好。”


    陸老夫人說罷,這才命下人上茶水點心。


    孟茹玉嫋嫋婷婷地起身,福了福禮:“茹玉聽老夫人的。”略略側身,朝蘇心瑜也福了禮,“往後還請五少夫人多多關照。”


    “關照不敢當。”蘇心瑜問陸老夫人,“祖母,既然孟小姐如此愛慕陸承珝,當初為何不讓她衝喜?”


    就因為孟家有人,且陸二夫人與孟茹玉是親姑侄。


    他們不忍心看孟茹玉給陸承珝陪葬。


    進而選擇她這個孤女。


    陸老夫人沒想到蘇心瑜會問得如此直白,唇角笑意僵了僵:“你這孩子。”


    蘇心瑜眸光清淺地看向孟茹玉:“孟小姐難道不知陸承珝如今的情況隻能再活幾年麽?”


    而今得知陸承珝還能活幾年,她就肯嫁了?


    “我心悅五表哥,哪怕隻能陪他幾年,隻要能幫他生下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孟茹玉愈發羞赧,半垂了腦袋,麵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紅意來。


    蘇心瑜不禁又問:“就連做妾都願意?”


    “是,還請五少夫人成全!”


    孟茹玉嗓音捏著,似無比溫婉的模樣,與此刻爽利發問的蘇心瑜成了鮮明對比。


    怕蘇心瑜不愉快,想到畢竟是她衝喜有功,陸老夫人勸慰:“心瑜啊,五孫媳隻你一個。更何況你與承珝的婚事是京兆府認證的,等閑之人動不了你的地位。”


    此話在蘇心瑜聽來,那是她想和離都是件極其難得事。


    畢竟京兆府的認證是由國公爺授意。


    心底倏然冷笑。


    當即起身:“祖母,我想回清風居歇息去了。”


    陸老夫人頷了頷首:“去罷。”


    任誰得知自個夫君要納妾都不會好受。


    她是祖母,她下的命令,當孫媳婦的自不敢違抗,但心裏不是滋味是一定的,遂又道:“往後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的,就與祖母來說。”


    蘇心瑜頷了頷首,腳步很快地出了錦華堂。


    倏然很想師父。


    師父待她的好是沒有要求的。


    回到清風居,她將琴棋書畫喊到了東廂房內,將方才之事說了說。


    琴棋道:“姑爺不喜孟茹玉,小姐,此事要不要與姑爺商議一番?”


    “商議有用麽?原先他也不願娶我,還不是娶了?”蘇心瑜反問,“再則,他喜不喜歡是他的事,我一直想離開陸家是我的事。”


    “那如今正是離開的時候了,小姐!”琴棋壓低聲,“姑爺如今算是暫時保住了性命,依照陸家人的嘴臉,倘若幾年後姑爺毒發,屆時他們還是會讓小姐陪葬。小姐得盡快逃,逃得遠遠的,隱姓埋名保住性命才是頂要緊的事!”


    蘇心瑜頷首,看向兩個丫鬟。


    書畫拍拍胸脯:“小姐,逃!有奴婢在,一定能帶小姐翻出陸家高牆!”


    蘇心瑜頷了頷首:“事不宜遲,咱們盡快走。”


    是時候該離開了。


    陸承珝的命暫時保住,且幾年都沒什麽大問題,往後陸承珝再有問題,他會去寒州尋醫。


    她也算做到了仁至義盡。


    再往後陸承珝如何,他與孟茹玉如何,皆與她沒有關係。


    陸家這個吃人的窟窿,她實在是厭煩至極,逃走是唯一的路子。


    隻是此刻是白天,不宜逃。


    得等夜裏清風居內的人都睡著後,她們再逃。


    “金銀細軟帶上,你們先去收拾,包袱別太大。”蘇心瑜下令,“記住不得讓寒風他們知曉。”


    琴棋書畫應聲稱是。


    --


    白天過去,清風居主屋內,晚膳已然擺上。


    蘇心瑜不見陸承珝歸來,倒是等來了今日陪陸承珝一道出門的閃電。


    “少夫人,公子今晚得連夜審訊犯人,大抵不會回來,公子說您不必等他用膳了。”


    “哦,好。”


    蘇心瑜心底雀躍。


    機會來了!


    此等機會實在難得,就今夜逃走!


    用罷晚膳,蘇心瑜回了東廂房。


    將師父寫的方子塞進包袱,留下她所謄抄的幾份方子,每一份方子下寫上了什麽樣症狀的時候用。


    整齊疊好,用鎮紙壓著。


    想了想,提筆寫了封信,連同藥方一起擱在了鎮紙下。


    待到後半夜,蘇心瑜與琴棋書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清風居。


    為防止旁人發覺,她們直接選擇在清風居後頭的圍牆翻出去。


    琴棋問:“書畫,咱們怎麽翻?踩肩膀上,還是怎麽地?”


    書畫一把抱住自家小姐,終身一躍,出了圍牆。


    蘇心瑜尚未反應過來,腳已經踩在了陸家圍牆外,隻見書畫又一躍,進了圍牆把琴棋也抱了出來。


    “書畫,你會輕功!”琴棋興奮地壓低聲。


    “隻能躍一躍牆頭,算不上什麽輕功。”書畫喘著粗氣。


    蘇心瑜警惕地看了眼周圍:“快別說話了,咱們快走。”


    三人貼著牆根腳步極快地跑。


    --


    忙碌一整夜的陸承珝回到清風居已是清早。


    回房洗漱後,困意起來,便上床休息。


    待到大廚房送來午膳飯菜,寒風擺好後喊自家公子起來用膳,陸承珝這才吩咐:“去喊她來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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