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鴻勳坦誠相告:“此毒並非中原所有,大抵是旁國幾種劇毒混合在一起而成,如此劇毒沒有解藥。即便那幾種劇毒的解藥全都服下,也不能解毒。”


    倒是眼前的小夥子確實有幾分本事。


    身手不俗,心脈護得周全。


    蘇心瑜猜:“那時因為幾種劇毒混合在一起後起了反應,心產生的毒甚是厲害,早已不能用原先幾種基礎解藥去解了?”


    “對,正是這個理。”嵇鴻勳頷首。


    “怪不得整個太醫院都沒有辦法,您老的徒子徒孫也說不出陸五中的是何毒。”裴行舟蹙眉,“那如今怎麽辦?我們不能眼睜睜看陸五半年後毒發身亡。”


    陸炎策也道:“您老是神醫,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嵇鴻勳再度號脈,片刻之後,按往陸承珝的頸部脈搏,轉眸看向蘇心瑜:“丫頭,想要他活著麽?”


    蘇心瑜重重點頭:“嗯,想讓他好好活著!”


    於公,他若能好好活著,那便能探更多複雜奇案,能將歹人繩之以法,還好人清白。


    於私,他們現如今是夫妻,她自然希望他好好活著。即便今後分開,各自安好是再好不過的事。


    嵇鴻勳這才看向陸承珝:“那便活著。”


    “老神醫能研製出解藥麽?”陸炎策瞪大眼。


    嵇鴻勳道:“解藥一時半會可研製不了。”


    “可是我哥他隻剩下半年了。”


    “有老夫在,保證不讓他半年後死。”嵇鴻勳朗聲喊,“來人,大鍋煮湯藥。”


    藥童們稱是。


    一個時辰後,房間內備好了整整一浴桶的湯藥。


    嵇鴻勳命陸承珝坐進浴桶:“趁熱泡,至少得泡兩刻鍾。你心脈雖然護著,但周身的毒卻無解,此法可一定程度緩解劇毒引起的症狀。”


    “多謝神醫。”陸承珝真誠道謝。


    “坐進去罷。”嵇鴻勳轉眸看向蘇心瑜等人,“倘若他坐著昏迷了過去,及時來喊我。”


    說罷,顧自抬步出屋。


    “是,師父。”


    蘇心瑜送他。


    等他們師徒出屋時,陸承珝與裴行舟道:“咱們上山時可曾帶了換洗衣裳?”


    他如果穿著裏衣去泡,那等泡好就沒裏衣穿了。


    “沒有,你沒拿,我也沒拿。”裴行舟道,“今日琴棋來過,我與她說起明日給我們送衣裳來。”


    就是說換洗衣裳最快要明日才能拿到手了。


    陸承珝俊眉蹙起。


    如今天冷,湯藥的水很快就會冷,不管是他還是讓裴行舟幫忙去取衣裳,皆來不及。


    就這時,嵇鴻勳定了腳步,折返進屋:“我忘記說了,泡藥浴時,得不著寸縷。”


    如此效果最好。


    裴行舟抿著嘴笑:“陸五,換洗衣裳暫時沒有也無妨。”


    他怎麽覺得那麽好笑呢?


    嵇鴻勳再度出屋。


    身為徒弟的蘇心瑜自然再次相送。


    路上,嵇鴻勳道:“丫頭,你等會且細細看著他,得出汗才好。”


    “好的,師父。”


    蘇心瑜嘴上應得爽快。


    心裏一個勁地腹誹,不著寸縷地泡藥浴,她還得看著他。


    這個任務委實艱巨了。


    嵇鴻勳往前走了幾步:“不必送了,湯藥就是要趁熱泡著才好,回去看著他罷。”


    “是,師父。”


    蘇心瑜隻好折返。


    她回房時,裴行舟與陸炎策正好出來。


    裴行舟道:“陸五如若暈了過去,心瑜,你喊一嗓門,我就能聽見。”


    陸炎策也道:“老神醫說了,我哥得不著寸縷才有效果,心瑜,你方才聽見的吧?”


    “我知道了,小舅。”蘇心瑜深吸一口氣,“陸小八,不用你提醒我。”


    舅甥倆抿著笑意,相繼回了客房。


    蘇心瑜與他們錯身而過,進了房間。


    房中。


    陸承珝正在屏風後寬衣解帶。


    蘇心瑜也不過去,開口緩解尷尬:“師父已經在幫裏醫治了,你說是不是離不開我的相求?”


    這一點上,陸承珝是認同的,遂頷了頷首。


    “既如此,一說起昨夜睡覺,我就來氣,我隻是抱你胳膊,胳膊……”


    不抱她就睡不好。


    也不知什麽緣故,她睡覺時就想著抱點什麽才有安全感。


    他偏生拿此事說項,弄得她都不好意思抱他了。


    陸承珝脫衣裳的動作一頓,他自是知道她睡時抱人的緣故。


    耿嬤嬤曾經說過……


    既如此,那他就犧牲一下自己。


    “今日多謝你,神醫肯出手相助確實多虧了你,夜裏睡時,我給你抱。”


    蘇心瑜笑了笑:“那還差不多。”


    很快,陸承珝將外袍外衫全都脫了。


    脫到裏衣時,想著還要再穿一日的,就將裏衣擱在了一旁。


    對於喜潔的他來說,連著兩日沒換衣裳,已經難受。


    更難受的是,他沐浴時,最不喜有人瞧著,而此刻,屏風那邊竟立著個女子。


    這讓他渾身難受。


    遂開口趕人:“蘇心瑜,你可以出去麽?”


    “不成的,師父要我過來看著你,還得看你有無出汗。”


    蘇心瑜歎息一聲。


    如若不然,她才不看他洗澡呢。


    看男子洗澡,有什麽好看的?


    “還得看著?”


    陸承珝的嗓音控製不住地沉了下去。


    “是啊,得細細看著。”蘇心瑜看屏風後麵的人影動作磨磨唧唧的,不禁催促,“你快些,湯藥冷了效果就打折,為了性命,麻溜把衣服都脫精光了,坐進去。”


    等他坐進浴桶,她也好走過去盯著瞧他。


    陸承珝無奈,卻仍問出聲:“你師父要求的?”


    “是,我師父要求的,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問他。”


    聽她這般說了,嗓音已有不耐,陸承珝背對著屏風,迅速將短褻褲脫了去,而後撲通坐進了浴桶。


    濺出不小的水花。


    速度之快,令蘇心瑜咂舌。


    她緩步過去,刻意不去看浴桶內的他,隻見地上溢出不少湯藥,可惜道:“嘖嘖嘖,到底是公子哥不差錢,這湯藥很金貴的,你知不知道?”


    陸承珝清了清嗓子,拿下巴指了指一旁搭著的棉巾:“幫我拿一下棉巾,我方才忘記拿了。”


    方才被她一催促,他竟忘記將大棉巾擱到浴桶旁邊來。


    此刻的大棉巾就擱在木架子上,木架子寬大,一旁還搭著他脫下來的所有衣裳。


    最外的衣袍搭在最裏頭,此刻搭在最外頭的便是——


    他的短褻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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