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們瞎扯呢。”裴行舟含笑道了一句。


    雪地本就難行,山上雪地更是難行。


    平坦雪地尚且要花費比尋常時候更多的時辰,更遑論山上雪地。


    行了有一個多時辰,一行人壓根尋不到山裏有什麽人家。


    陸炎策不禁疑惑:“會不會是村民說謊,深山壓根沒人?”


    “深山麵積廣,咱們一時半會尋不到也是可能。”


    蘇心瑜環視,入目所見皆是皚皚白雪,層巒疊嶂,如此尋人蹤跡確實是件難事。


    這時,陸承珝吩咐寒風凍雨驚雷閃電:“周圍山頭,搜尋一遍。”


    四人得令,正準備使了輕功離開……


    “慢著,我知道在哪了。”蘇心瑜抬手指去,“炊煙,大家快看。”


    順著少女纖細的手指望去,不遠處山穀有炊煙嫋嫋升起。


    “有炊煙就有人家,肯定是那老者的人家。”


    陸炎策率先朝炊煙方向行去。


    山上分明瞧著路程不遠,等他們到山穀時,已是一個時辰後的事。


    山穀內,別有洞天。


    庭院頗大,不見積雪蹤跡,院中種了不少罕見的花草。


    竟連氣溫亦比山腳與山上高不少。


    蘇心瑜環視一周,竟還聽聞鳥叫聲。


    幾人腳步尚未跨入庭院,昨日傍晚那藥童提來水桶澆花,瞧見了他們,吃驚:“你們還尋來了?”


    “老神醫在麽?”蘇心瑜上前一步。


    藥童喝止:“別動,你腳下踩的便是草藥,毀壞了,你可賠不起。”


    蘇心瑜急忙抬腳。


    腳下踩的分明是草。


    轉念一想,如今寒冬,寒州之地哪來的草?


    或許真的是草藥,特意培養種植的藥材。


    遂急忙後退一步。


    哪裏想到藥童又道:“你們此刻站的地就在草藥上,要退,就退出山穀去。”


    “你這不是刁難人麽?”陸炎策拔高嗓門,“你自個不是也踩著麽?”


    “我不一樣,我家神醫指導過,自然知曉哪些能踩,哪些不能踩。”


    藥童說罷,顧自舀水澆花。


    “我們是來尋神醫看診的,你能說說神醫如何才肯出手麽?”蘇心瑜耐著性子問。


    “神醫如今不輕易給人看診了,看診的話,他全憑心情。”


    藥童澆花頭也不抬。


    倏然間,蘇心瑜看到竹屋門口閃過一老者身影。


    白袍白發白胡子,整一個仙風道骨的模樣。


    她急忙扯開嗓門:“老神醫,我等是騫州紀昆大夫介紹而來,請您老人家出手幫我夫君看診!”


    老者聞聲而望,擺手道:“沒心情。”


    蘇心瑜一把拉了陸承珝的手臂,往庭院內走。


    陸承珝見她加快腳步,便也加快。


    眾人跟了進去。


    藥童見狀,丟下水桶去攔他們。


    屋子裏又跑出三個同樣打扮的藥童,也來攔。


    寒風等人迅速將四個藥童隔開,以便自家公子與少夫人能順利到老神醫跟前。


    老神醫覷他們一眼:“有你們這般求人看診的?”


    “您老要我們如何才能幫忙看診?”蘇心瑜直接問。


    “既然說是紀昆介紹來的,那你們把他帶來。”老神醫淡淡道。


    “你這老人家好不講理,我們大老遠而來,已是年底,難不成還要我們去騫州將紀昆請來?”裴行舟怒氣上來,實在壓不住,便說出了口。


    眼前的老東西純粹就在刁難人。


    蘇心瑜將紀昆給的紙條給老神醫看:“您過目,這是紀大夫親筆,如此可證明是他介紹我們來的。”


    沒想到老神醫瞧都不瞧,哼聲道:“模仿字跡罷了,這世道騙子多了去。”


    陸承珝麵色清冷,嗓音泠泠:“不看就罷,蘇心瑜,咱們回。”


    最不喜歡求人。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蘇心瑜腦中一個勁地轉,想起紀昆曾經所言,讚歎過她縫合傷口的本領……


    她一把解開陸承珝身上的大氅,給了一旁的寒風。


    當著所有人的麵,她去扒他的衣領子。


    陸承珝捏住她兩隻不安分的小手:“你在作何?”


    “給神醫瞧你的傷口。”蘇心瑜急了,“你快放開我。”


    陸承珝單手扣住她的兩隻手腕不放,拉了她就往庭院行去。


    蘇心瑜掙紮著,她的力道與他來說啥都不算。


    實在掙不脫,她心一橫,直接撞入他的懷裏。


    嬌軟的身子如此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懷抱,令他渾身一僵。


    陸承珝懵了。


    抓著她兩個手腕的手立時放開。


    蘇心瑜趁機扒開他的衣領子,露出白皙緊致結實的胸膛,扭頭與老神醫道:“我夫君胸膛處中了毒箭,身上中了劇毒,有性命之憂,還請老神醫出手。”


    “中箭受傷的人多了去,不止你夫君一個……”


    話未說完,老神醫抬眸一瞧。


    眼眸很快眯了眯,疾步來到小夫妻跟前。


    他湊近了看陸承珝的胸膛,眉頭擰起:“傷口誰處理的?”


    “我。”蘇心瑜坦誠。


    “喊我師父。”老神醫要求。


    蘇心瑜:“啊?”


    “你會醫術?”老神醫問。


    蘇心瑜想了想,道:“會處理傷口,旁的不會。”


    老神醫捋了捋胡子,哈哈笑了:“喊我師父。”


    第二遍說此話,四名藥童齊刷刷跑來跪下,拱手道:“老神醫,您還沒答應教我們呢?”


    怎麽就讓女子喊他師父?


    要知道他們當藥童,就是為了能學到神醫的醫術。


    可藥童當了多年,醫術是丁點沒學道。


    蘇心瑜很懵:“我喊您師父,您就能幫我夫君看診了麽?”


    “如果你想守寡的話,我就不看;如果你不想守寡,我可以幫忙看看。”老神醫道,“但不能保證能解他的毒。”


    蘇心瑜聞言,轉頭瞧了陸承珝一眼。


    實在是摸不著老神醫的路數,目前看來,他的脾氣確實比紀大夫還古怪。


    此刻的陸承珝正低頭整理衣袍。


    寒風將大氅給自家公子披上,催促道:“少夫人,您趕緊答應老神醫啊。”


    蘇心瑜反應過來,轉回頭去,正張嘴要喊……


    被老神醫抬手止住了:“明日黃道吉日,明日再喊。”


    “啊?”蘇心瑜更懵了。


    老神醫轉頭吩咐藥童:“給小姐準備房間去,記著要布置得溫馨些。”


    小姑娘長得好看,得睡溫馨的房間。


    眾人疑惑。


    蘇心瑜不解得很,索性直接要求:“還請老神醫此刻就幫我夫君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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