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小舅,咱們幾日消耗,食材所剩不多,得采買補給。”


    她提出建議。


    兩男子皆同意。


    於是他們買了不少蔬菜瓜果肉類,就連馬的草料也買了不少。


    如此行去寒州,路上也還遇到下雪,皆沒再遇見暴風雪,是以行程還算平穩。


    但一路不是霜凍便是積雪,車行速度到底受了影響。


    到達寒州時,已十二月十七。


    車子行在寒州城內,蘇心瑜掀車簾瞧外頭,路上行人寥寥無幾。


    偶有幾人經過,皆是全副武裝,從頭到腳全都裹得嚴實。


    也是,寒州是真的冷。


    他們在車內,有炭火的情況下,說話還能哈出長長一串白氣。


    這時,陸炎策輕聲問:“今兒個已經是十二月十七,咱們在路上花了半個月,就算今日尋到了神醫,如此回京過年也是夠嗆。”


    “阿策到底是小孩,就想著回家過年。”裴行舟安慰他,“咱們在外頭也可以一道過年,小舅給你壓歲錢。”


    “我隻是這麽說說,咱們在一起過年也挺好,最主要的是我哥能解了身上的毒最好。”陸炎策嘻嘻笑了,“小舅記得給我的紅包厚一些。”


    過年在哪都是過的。


    隻要有大紅包,他自然能想開。


    陸承珝不發一言。


    蘇心瑜將紀昆給的地址給駕車的寒風瞧:“咱們得出了寒州城區,再往北走,去往鄉下。”


    寒風記下地址,頷首道:“少夫人,您回去坐好,車子速度得上去了。”


    “好。”蘇心瑜回了車內。


    出了城區,道路變得難行。


    一路顛簸著到了一處山腳,時辰已經傍晚。


    山腳處有個農家小院,院中屋子廊下有草藥掛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


    車上幾人有些激動,眼前的小院,大抵就是紀昆師父的家。


    眾人落車。


    蘇心瑜捏著紀昆寫的紙條,站去了柴門前:“請問有人嗎?”


    “沒人。”


    屋內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喊聲。


    裴行舟道:“脾氣還真古怪。”


    蘇心瑜又喊:“我們是紀昆紀大夫介紹來的,老神醫,您在的對不對?”


    “沒人就沒人。”


    聲音雖蒼老,卻十分洪亮。


    不多時,有個藥童出來:“實在不好意思,神醫此刻已經不看診了。”


    “是太晚了嗎?”蘇心瑜詢問,“那我們明日再來?”


    “明日來也沒用,不看。”


    屋子內又傳出一道喊聲。


    藥童抱歉道:“你們改日再來罷。”


    陸炎策急道:“我們是從京城來的,你去通稟一聲。”


    “京城來的也沒用,我家神醫所言便是規矩。”藥童說罷,轉身回了屋子裏。


    蘇心瑜一下子也沒了辦法,她方才將紀昆搬出來都無用。


    屋內的神醫分明是聽見的,可就是不給看診。


    她隻好看向陸承珝。


    陸承珝神色淡淡,負手回了車上。


    蘇心瑜隻好征求裴行舟的意見:“小舅,那咱們怎麽辦?”


    “明日再來,今日確實晚了些,咱們也該好好歇息一晚。”裴行舟暗自歎息,溫潤笑道,“咱們就當好事多磨。”


    蘇心瑜頷了頷首:“小舅說得對。”


    一行人隻好回了車上。


    已是夜幕四合之時,再加方才從寒州城區到此地行了有半日,此刻不便再回城區尋客棧。


    蘇心瑜決定道:“咱們今夜仍舊住在車上,如此明兒一早也好尋神醫看診。”


    眾人應聲稱是,唯有陸承珝一言不發。


    --


    翌日一大早,主子們在車內的淨房洗漱。


    隨從就在車前洗漱。


    琴棋將洗臉水潑去車下,不經意瞧見小院內已空無一人,門窗緊閉,房屋簷下的草藥也不見了蹤影。


    急忙大喊:“小姐姑爺,裴爺,沒人了,沒人了。”


    “什麽沒人了?”


    另一輛車內的阿興探出腦袋。


    琴棋指著小院:“院子裏沒人。”


    眾人聞言,紛紛下車來看。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此刻的院子竟然像沒人住一般,亦或是院子主人遠遊去了。


    才剛剛洗漱完的蘇心瑜呆愣在當場。


    不是吧,老神醫的脾氣竟然真的比紀大夫都古怪。


    就為了躲他們嗎?


    要看診什麽問題,他們還沒說呢。


    裴行舟蹙眉:“脾氣真是奇怪,咱們也是沒想到會這般,若是想到,夜裏該派人盯著的。”


    他們人多,分時辰盯著不是問題。


    蘇心瑜眉頭擰起:“這的確想不到。”


    更何況他們一路勞頓,就想著昨夜能好好歇息下。今日想著再怎麽難說話的神醫,隻要她求了,總有希望肯幫忙看診的。


    可眼前的問題該如何?


    就這時,陸承珝清冷出聲:“回京罷,今日回去,加快行程,還是有望在京過年。”


    “咱們來都來了。”


    蘇心瑜環視一周。


    周圍農家院落很少,零星隻有幾個院落。大抵是因為寒州氣候所致,地廣人稀的關係。


    但隻要有人就能問,就有希望。


    遂補充:“咱們分頭行動,去問問人,就問神醫還有什麽住所。”


    天氣實在太冷,他們幾人站在車下才片刻時辰,每個人眼睫上就掛上了霜凍。


    陸承珝嗓音淡淡:“這有何必?”


    這一路行來,他們這麽多人就為了他……


    旁人沒脾氣,他自個的脾氣已經壓不住。


    本就是不願意求人的人,眼前的局麵,還不如直接回京。


    這一來一回要浪費他一個月的壽命,也不知值不值得。


    蘇心瑜不知陸承珝的複雜心情,焦急攀住他的胳膊:“咱們既然來了,就問問。”轉頭與大家道,“咱們快些用早飯,然後分頭去問問,記著嘴甜些。”


    眾人稱是,回了車上。


    他們在用早飯時,陸承珝獨自回了房間。


    裴行舟見狀,輕聲與蘇心瑜道:“問人一事交給我們,你去勸勸他。”


    蘇心瑜頷首,端了早膳進了房間。


    陸承珝坐在幾案旁,正安靜看書。


    “夫君,神醫顯然昨日就在院中,今日不見了,即便連夜走,那也走不了多遠,咱們總能尋到他的。”


    “蘇心瑜,我素來不喜求人,就如此罷。”


    “求醫問藥事關性命,求人不丟人。”蘇心瑜將早膳擱到他跟前,溫溫軟軟道,“母親的意思是尋不到解藥,先留個種,可你又不喜我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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