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珝一怔。


    此人與馮虎一般,亦稱呼他為少主,且手上也有一隻錦囊。錦囊用料與先前一般,花色亦有些微不同。


    同樣怔愣的還有裴行舟、蘇心瑜與陸炎策三人。


    他們三個皆見到高公公也曾給陸承珝一隻錦囊。


    自慶州回京後,馮虎尋上門,在清風居內也給了陸承珝一隻類似的錦囊。


    可以這麽說,這是蘇心瑜第三回見到有人給他錦囊。


    瞧眼前的賈光,年歲與馮虎相仿……


    蘇心瑜不禁確認:“方才聽你說曾進軍營效力?”


    賈光朝她拱手:“啟稟少夫人,屬下曾是陸三爺手下,離開軍營後,回到騫州當了捕快。”


    聞言,蘇心瑜看向陸承珝。


    陸承珝接過錦囊,嗓音淡淡:“起來罷。”


    手指一捏,錦囊內一如前兩次一般,也是珠子。


    “多謝少主!”賈光拱手起身。


    “你丟壇子引我來騫州,為了給錦囊?”


    賈光坦誠:“不是,屬下丟壇子確實是希望朝廷派人來查,並不能保證朝廷派出的官就是少主。至於錦囊,爺曾經交代過,說時機合適時給少主。”


    陸承珝蹙了蹙眉。


    高公公也曾是這套說辭。


    蘇心瑜忍不住問:“何為時機合適,倘若你家少主不來騫州,你準備何時將錦囊給他?”


    “我曾問過爺,爺說等少主長大娶了妻,大抵就是時機到了。”微頓下,賈光瞥一眼冷峻的陸承珝,輕聲道,“爺還說……”


    他清了清嗓子,學著陸三爺的聲調口吻。


    【那混小子就他那‘死’德行,這輩子大抵都不會娶妻,你就等他三十歲時,再把錦囊給他。】


    說罷,朝陸承珝作揖:“得罪,少主,方才所言是爺的原話。”


    他每個字都記著,記得清清楚楚。


    “知子莫若父。”裴行舟淺笑出聲,“陸五,你爹是真了解你。”


    若不是遇刺需要衝喜,陸五這輩子怕是真的不會娶妻。


    “而今看來,爺當時所猜出了錯,少主如今已經娶了妻。”賈光高興道。


    裴行舟哼笑揭穿:“他不是自願娶的。”


    “這……”賈光驚愕,很快笑道,“反正娶了妻,交錦囊的時機就到了。”


    陸承珝抬了抬手:“坐。”


    眼前此人能學出他父親說話的口吻,可見確實曾是父親身旁之人。


    “多謝少主!”


    賈光規矩坐下。


    陸承珝淡聲問:“仵作查出那兩副殘缺的骨架,骨頭酥軟是因泡酒泡醋所致,莫非這就是葉海殺人的手段?”


    案子雖然簡單,但疑惑之處還是需要搞清楚。


    “丟到深山老林的壇中人彘有不少,我發現時,那地方很多壇中人都隻剩下了骨架。依照腐爛程度來看,最初的人彘是有牙齒的,因骷髏上牙齒都挺完整。”賈光分析,“我猜後來有女子被製成人彘後,咬了葉海,葉海一怒之下,就開始拔牙。”


    “至於泡酒泡醋……”他又道,“方才我與仵作討論過,葉海大抵是為了懲罰那些不聽話的人彘,亦或者他是為了追求女子身體的嬌軟程度。”


    話聽到這裏,裴行舟拍了桌子:“肯定如此,泡酒泡醋,骨頭都泡酥了,更何況皮肉。”


    賈光又道:“至於人彘身亡,做成人彘後本就活不久,再加葉海肯定殺了不少家奴,手段絕不止這個。”


    “這個葉海實在是太可惡了!”陸炎策恨恨捏起了拳頭。


    賈光亦恨恨道:“不光他可惡,有些人家為了錢財把女兒賣給他,同樣可惡!”


    若不是有葉海這樣的人渣,他自軍營回來,娶了妻,如今孩子該有好幾個了。


    念及此,他站起身:“杜源此人不好不壞,眼裏隻有官位,少主,讓屬下跟著您吧!”


    陸承珝道:“葉海還會犯事,你在騫州緊盯著他。”


    “屬下明白了!”


    “你回罷。”


    “是。”賈光往外走了幾步,“少主今日離開騫州,屬下想來送。”


    “不必送。”陸承珝嗓音不急不緩,“待捉拿了葉海,你若還想跟我,隨時歡迎。”


    賈光聞言雀躍:“多謝少主!”


    說著,拱手一禮離開。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裏,蘇心瑜問出壓在心裏的疑惑:“夫君,那麽二哥所見的壇子?”


    陸承珝則掃向裴行舟與陸炎策:“你們分析罷。”


    陸炎策舉手道:“老二所見的壇中人,可以肯定不是賀家女所為,顯而易見地,那壇中人應是葉海的。壇中人那麽多,隨便尋一個易容成賀家女不是難事。”


    裴行舟頷了頷首,表示讚同外甥的說話,而後也道:“如此說來葉海在京城的後台難道就是太子?半年前,太子離京來騫州處理此事,為了陸二與賀家女徹底分開。因為陸家是國公府,太子要忌憚國公府的勢力,不能明著對付陸二,轉而弄了此等手段。”


    陸承珝說出自己的看法:“太子其人不會親自來騫州處理此事,應是吩咐旁人所為。至於葉海的直接後台是否是太子,待查,但至少可以肯定葉海的後台與太子有關。”


    夜已深。


    四人聊到這裏,各自回房。


    路上,裴行舟道:“都早些睡,明日咱們啟程去綿州了。”


    蘇心瑜頷了頷首:“明日出發前,我想再去尋一趟紀大夫。”


    “為何?”陸炎策問。


    “他說他師父脾氣古怪,我想問問怎麽個古怪法,也好有所準備。”


    裴行舟應下:“也好。”


    不多時,四人分開而行,裴行舟往主院方向,餘下三人往客院。


    見今夜陸炎策沒叫喊要與小舅一起睡,蘇心瑜頗為吃驚:“你不怕一個人睡了?”


    “我怎麽求他都無用,索性不求了,再說了,有時候人比鬼還可怕。”陸炎策拍拍自己胸膛,“我是男子漢。”


    說罷,進了自個屋子。


    蘇心瑜也跟陸承珝進了房中。


    兩人腳步將將跨入門檻,陸承珝一個轉身:“老八比你還小,他都能一個人睡,你就不能。”


    他一邊轉身一邊說話,蘇心瑜腳步來不及刹車,直直撞入他的懷裏。


    鼻尖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立時酸酸的。


    她忙不迭地後退兩步,腳後跟又撞到了門檻,水盈盈的眸子霎時間蒙上了一片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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