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裏藏不住的驚喜讓顧琦心情大好。


    “把證件準備好,明天我聯係你具體時間。”


    “放心吧,我這就整理資料,保證不會耽誤事。”沈芊芊激動得語速都快了。


    掛了電話,劉茂在一旁壞笑:“琦哥,這是哪家的小姐姐啊?大晚上的打電話。”


    “趕緊上車。”顧琦瞥他一眼,“要不要我給你補補課?今天學得挺認真。”


    劉茂一個激靈,往後退了兩步,“別別別,我腦子都快炸了,讓我消化一下!”


    顧琦把書包甩到後排,“你該慶幸遇到這麽好的老師,不然就你那個水平,連三本都懸。”


    車廂裏,劉茂還在念叨,“琦哥,孟教授去泰寧大學當校長,咱們是不是就有人罩著了?”


    “你想得美。”顧琦冷笑,“要是考不上,有個校長哥哥不是更丟人?”


    “倒也是。”劉茂撓撓頭。


    回到家已經十點了,顧琦本以為父母都睡了。


    沒想到推開門就聞到水果的清香。


    “爸!我回來啦!”


    “噓。”林茜從廚房探出頭,手裏端著切好的水果。


    “你爸在研究圖紙,別打擾他。”


    顧琦一愣,這個時間往常父親都窩在沙發上看新聞,怎麽今天這麽反常?


    “魏總親自交代的項目,你爸從回來就一直在研究。”林茜語氣裏帶著驕傲。


    顧琦往主臥的方向望去,暖黃的燈光從門縫裏透出來,隱約傳來翻動圖紙的聲響。


    林茜擺好果盤,又歎了口氣,“晚上一口飯都沒吃,這麽多年了,第一次見他這麽上心。”


    “我去看看爸。”顧琦站起身,端起果盤,輕輕推開房門。


    看了眼母親切的水果,笑了笑,每一塊蘋果大小均勻,邊角圓潤如玉。


    柔黃的梨肉透著晶瑩,像極了五星級酒店的擺盤。


    輕輕推開房門,暖黃的台燈灑在父親微駝的背影上。


    顧遠征正趴在書桌前,幾張圖紙鋪滿了整個桌麵。


    鉛筆在紙上來回遊走,發出沙沙的聲響。


    桌上的牛奶早已涼透,旁邊的麵包隻咬了兩口。


    “爸,吃點水果。”


    顧遠征頭也不抬,隻是揮揮手:“放那兒吧。”


    顧琦把果盤放在圖紙旁邊,瞥見父親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看來這次的項目讓他心情很好。


    “這是新式廚房的布局圖,你看這個蒸飯區…”顧遠征指著圖紙上的一片陰影區域。


    突然發現旁邊的果盤,他的動作頓住了。


    “你媽切的?”眼睛一亮。


    顧琦點點頭,趁機伸手去夠一塊蘋果。


    “誒!等等!”顧遠征打了一下顧琦要去拿水果的手,掏出手機對著水果一頓狂拍。


    “拍這麽多幹嘛?”


    “發給孫濤看看,讓他羨慕死!”顧遠征擺弄著手機。


    “你看看這個造型,這個切麵,簡直就是藝術品。”


    說著戳了一塊塞進嘴裏,一臉享受。


    顧琦再次伸出手,卻被父親毫不留情地擋開。


    “這是你媽特意給我切的,你想吃自己去找她。”


    “不就是幾塊水果嘛。”顧琦撇撇嘴。


    顧遠征瞪了兒子一眼:“你懂什麽,這是你媽的心意。”


    說著又拿起手機欣賞剛發出去的照片,嘴角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


    “這次魏總親自找我談項目,那些說我隻會跟機器打交道的人,哼!”


    顧琦見父親心情正好,趕緊切入正題:


    “爸,明天中午我想去工廠,你能幫我請下假嗎?”


    “不是有午休時間嗎?”顧遠征低頭繼續看圖紙。


    顧琦把“學習幫扶計劃”的事情說了一遍。


    “所以你是不想去補課?”顧遠征挑眉。


    “不是不想去,是真的有事。”顧琦壓低聲音,“這個項目對咱們家多重要,您還不清楚嗎?”


    顧遠征放下鉛筆,揉了揉太陽穴:“你媽那邊…”


    “您給邱老師打個電話,就說我們家明天中午臨時有事。”顧琦追著說。


    “這…”顧遠征為難地看著門外,“你這次月考退步那麽多,你媽最近正愁著呢。”


    顧琦咬了咬嘴唇:“可是合同的事真的很重要。”


    “要是明天簽不成,您的食堂改造計劃就得推遲。”


    “員工們還指望著能早點吃上熱乎飯呢。”


    顧遠征歎了口氣,“你這小子,威脅我?”


    顧琦笑著說,“您看您剛才還說要讓同事羨慕呢,這不就是想讓大家都過得好嘛。”


    顧遠征被兒子這番話說得心裏一暖。


    記得年輕時,自己也是這樣一腔熱血,總想著為工人謀福利。


    後來慢慢被現實磨平了棱角,變得安於現狀。


    沒想到這次的項目,讓他又找回了當初的感覺。


    “行吧。”顧遠征掏出手機,“就這一次啊,下不為例。”


    “您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顧遠征翻找著通訊錄:“你把合同準備好,咱們明天一起看看。”


    說著撥通了邱誌的電話。


    顧琦靠在門框上,幫父親看著母親的行蹤。


    “邱老師啊,是我,顧琦的爸爸…”


    顧琦憋著笑,看父親跟老師打太極。


    掛了電話,顧遠征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成了,你明天中午可以不補課。”


    “不過…”嚴肅地說,“你得答應我,這次項目結束後好好學習。”


    “一定一定。”顧琦連連點頭。


    “您安心忙,我先回房間了。”


    關上房門,冷風從半開的窗戶灌進來。


    顧琦打了個寒戰,突然想到了什麽,拉開抽屜翻找日曆。


    距離高考還有四個月。


    前世的曲辛夷,在高考後走進媽媽的墓地,再也沒有回來。


    除了一封寫給舅舅的歉意遺書,什麽都沒有留下。


    而在那之前,她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被泰寧大學錄取。


    狀元的光環,甚至沒來得及在這個世界上停留哪怕一秒。


    “像一朵綻放的煙花”,當時的新聞這樣評價她,絢麗奪目,卻轉瞬即逝。


    顧琦的手指在日曆上畫著圈,計算著每一天。


    就在今天的補課中,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曲辛夷願意在他麵前摘下眼鏡,這是前世從未發生過的改變。


    雖然隻是小小的一步,卻讓他看到了希望。


    那雙被厚重鏡片遮住的眼睛,總是躲閃著不敢與人對視。


    可今天自己分明在裏麵看到了一絲光。


    回想起孟立德的話,顧琦的心又沉了下去。


    沒人知道初中時的曲辛夷經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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