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茂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是想問問,像我這樣的學生,還有希望嗎?”


    顧琦愣了一下,沒想到劉茂居然會問這種問題。


    想起這個整天玩世不恭的好友,其實心裏也有自己的迷茫。


    顧琦笑著說,“機會當然有,隻要你願意改變,從現在開始努力。”


    劉茂慢慢抬起頭,“那我也要考泰寧大學。”


    顧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水果放進櫥櫃。


    “跟我來。”顧琦朝書房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劉茂撥弄著衣角,腳步有些猶豫。


    上次見到曲辛夷時她就躲在角落裏,連頭都不敢抬。


    書房的木門被輕輕推開,曲辛夷已經重新戴上那副厚重的眼鏡,正襟危坐在書桌前。


    桌上攤開著幾本習題冊。


    曲辛夷下意識地往顧琦身後縮了縮。


    “你就當他不存在。”顧琦壓低聲音,“反正他也不會理你。”


    曲辛夷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在顧琦旁邊坐下。


    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曲辛夷拿起筆,開始講解一道物理題。


    顧琦聽著她的講解,感覺腦海中的知識點正在一點點被喚醒。


    那些曾經模糊不清的概念變得清晰起來。


    他甚至覺得這比打王者農藥上榮耀王者還要爽。


    看著題目被一步步剖析,每一個環節都遊刃有餘。


    但劉茂明顯坐立不安,短短一個小時內已經第三次說要去衛生間。


    每次回來都顯得更加局促。


    曲辛夷悄悄瞥了一眼顧琦,眼裏帶著詢問。


    雖然按照約定把劉茂當成空氣,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我去看看他。”顧琦放下筆,起身往門外走去。


    剛走到走廊,就看見劉茂在衛生間門口,來回踱步。


    “怎麽了?”顧琦走到他旁邊。


    “我…沒事!”劉茂的聲音悶悶的。


    顧琦歎了口氣,拍拍好友的肩膀,“走,跟我上樓,我帶你見個人。”


    顧琦讓劉茂在門口等一下自己。


    孟立德正在收拾行李,聽到敲門聲抬起頭。


    看見顧琦,露出疑惑的表情。


    顧琦笑著說,“孟哥,我想請您幫個忙。”


    孟立德放下手中的襯衫,“什麽事?”


    “有個人需要您開導開導。”


    “您能不能跟他聊聊,該怎麽建立學習的信心?”顧琦輕聲說。


    孟立德若有所思地看著顧琦,“讓他進來吧。”


    劉茂忐忑地站在門口,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


    在顧琦的示意下,他一步一挪地進了房間。


    “孟教授好。”劉茂的聲音像蚊子哼哼。


    “坐。”孟立德指了指床邊的椅子,語氣溫和。


    劉茂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


    “我聽說你想考泰寧大學?”孟立德開門見山。


    劉茂低下頭,聲音帶著幾分苦澀:“像我這樣的差生,還有沒有機會。”


    “機會當然有。”孟立德的聲音平靜而有力,“就看你願不願意抓住。”


    “可是我現在的成績……”


    “你知道嗎,我明年就要去泰寧大學任職了。”孟立德突然說。


    劉茂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抬起頭。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考泰寧大學,我在那裏等你。”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擊在劉茂心上。


    “孟教授,我…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前提是你要付出百分之兩百的努力。”孟立德站起身,走到書架前。


    “你看這些書,每一本都代表著一個人的夢想。有些人實現了,有些人半途而廢。”


    劉茂攥緊了拳頭,聲音有些發顫:“我不會放棄的。”


    “話說得好聽有什麽用。”孟立德轉過身,“現在就下樓,向曲辛夷認真請教。”


    劉茂猛地站起來,“我這就去!”


    孟立德微笑著看著衝出房間的少年。


    顧琦點點頭:“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孟哥,謝謝您。”


    顧琦看著好友飛也似的背影,心裏湧上一陣酸楚。


    上一世的劉茂,就因為沒人指點迷津。


    高考落榜後去工地打工,為了幾千塊錢的薪資,失手打傷了人,最後入獄,白白毀了一生。


    現在的劉茂雖然貪玩好鬧,但本性不壞。


    樓下傳來劉茂洪亮的聲音,“曲同學,這道題能再講一遍嗎?”


    緊接著是曲辛夷輕柔的講解。


    孟立德聽著樓下的動靜,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顧琦站在窗前,看著夜色中的街景。


    心裏默默地想:這一次,一定要讓每個人都過上不一樣的人生。


    顧琦看了看時間,“孟哥,明天幾點的車?我去送您。”


    “你上課要緊,別耽誤時間了。”孟立德適時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該上學就上學,我去火車站打車就行。”


    顧琦還想說什麽,孟立德一把推著他往外走。


    “別磨蹭了,趕緊去學習,等我在泰寧那邊安頓好了,你們來找我玩。”


    樓下的劉茂忽然爆發出一聲驚呼:“這題我竟然會做了!”


    孟立德看著樓下少年恨不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顧琦走到書房門口,看著劉茂的草稿紙。


    密密麻麻的演算過程中,確實得出了正確答案。


    “不錯,思路很清晰。”顧琦點點頭。


    孟立德看著這一幕,心裏湧上一陣欣慰。


    曲辛夷講完最後一步,劉茂已經完全沉浸在解題的快感中。


    “我明白了!這樣一來,整個過程就簡單多了。”


    他興衝衝地翻開課本,“我想再試試這道題…”


    牆上的掛鍾已經指向九點,顧琦輕輕咳了一聲。


    “時間不早了,該回家了。”


    曲辛夷從書包裏掏出手機。


    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擊。


    “顧琦同學,這是你們…”她打開轉賬界麵。


    顧琦皺起眉頭:“不用了,我說過別再轉錢了。”


    曲辛夷抬起頭,厚重的鏡片後露出慌亂。


    “可是…你每天都來幫我…”


    “我知道,你就是覺得麻煩我了。”顧琦認真地說。


    “但這不是麻煩,而是互相幫助。你教我功課,我陪你很公平。”


    曲辛夷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可是…”她還想說什麽,卻被顧琦打斷。


    “我知道了…”她小聲說,“那以後就不給你錢了。”


    說完又趕緊補充:“但你還是要來補習…”


    顧琦笑著點頭:“當然,這是我們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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